歡聚的時刻總是短暫的,正因為它的短暫,所以我倆都分外珍惜。有時候,我忍不住悲觀地想,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別到底是為了相聚,還是相聚為了分別?
「風,你說,先是有蛋,還是先有雞?」我把「蛋生雞、雞生蛋」的問題扔給雲風師兄。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呢。」他皺著眉頭說道。
「呵呵,是呀,這是個很糾結的問題,可難住了我們很多的人呢!」我一個旋身,就落在他的面前,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皺著的眉頭,安慰道。
也許兩人都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分別,所以,誰也沒有主動提及這傷感的事情。
最後,還是我打破了沉默:「你準備回家了嗎?」
他輕嗯了一聲,不言,只是緊緊把我摟在他的胸口,彷彿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永遠不分離般。
我聽著他健壯有力的心跳聲,一聲一聲打在我的心上,也許,下一刻,我就不能這麼近距離地聽到這強有力的心跳了。
我閉著眼,感受著他的眷戀,也緊緊回抱住他,其實,我也很捨不得。
雲風師兄的家在京城,老家卻在南邊的一個古城裡(古城名叫揚城)。他的父母一年大半的時間是待在南邊的揚城,所以,他出師後也是要回揚城的。
「如歌,以後,以後你一定要來揚城找我。」
「嗯——」我重重點頭,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雲風從小待過的地方。
當你愛一個人時,你會忍不住去關心他的所有,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他的喜怒哀樂,甚至不放過他的一絲一毫。
就在我們還沉浸在兩人世界時,有一隊人馬擋去了我們的去路。
隊伍很整齊,可謂訓練有素。我微微錯愕,到底是何方神聖?
雲風師兄只是抬了一眼,便不再看向那隊人馬了,只是緊緊鎖著我的臉龐,靜靜注視著,彷彿要把我的樣子打個烙印,然後印在他的靈魂上。
我有點緊張,雲風師兄朝我微笑了一下,我卻看出了笑中的苦澀。
來人把我們一馬兩人圈在中間,然後站定,從隊伍中有一火紅長衫的男子緩緩而來,不是軒轅弘又是誰?!
看著那個如太陽神之子般的人物,我渾身的血液立即滾燙起來,不是激動,而是氣憤的結果,尤其是看到他那張似笑非笑、欠揍的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想過千萬種可能與雲風師兄分別的情景,沒想到真正面對的卻是半路被人追截。
等等,我忘記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原先的我,而是易容之後的我了。想到這裡,我灰暗的心,立即升起一股希望。
「月如歌,見了本王還不下馬拜見?」軒轅弘的聲音陰測測地響起,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不滿地撅嘴,卻是沒有理會他,而是把臉緊緊埋在雲風師兄的胸前。
我微微回頭,看見的是軒轅弘黑著臉,眼裡如寒冰利刃。我就是死不承認,氣死你,氣死你,軒轅弘!
「大膽刁民,見了十二王爺還不下跪?」人群中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我忍不住打了一哆嗦,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這人的聲音還真是又陰柔又細長呀!我還想繼續賴在馬上時,雲風師兄卻是帶著我從馬上飛落了地。
「草民御風拜見十二王爺,願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雲風師兄已經在行禮,看著他自報別名,我立即會意,屈膝跪拜道:「草民玉靈兒拜見十二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良久,我沒有聽到聲音,四周也安靜的詭異。
我抬眼,對上的是一對憤怒的眼,那裡正燃著熊熊烈火,隨時準備把人燃燒殆盡。
那人一用力,我立即脫離了地面,直直被他扯進了他的懷抱。
「你!」我憤怒,直接揚手進攻,卻被他硬生生接住,接著,我的手腳就動憚不得,該死的,著了他的道了,這個軒轅強盜!
我回望雲風師兄,此刻他仍跪拜在那裡,白皙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漲紅,手緊緊握成拳。
「你再看,小心他今天就命喪這裡!」軒轅弘在我耳邊輕聲道,帶著狠意,帶著威脅,「而且,我的手上還有你想不到的人哦」。
他笑著,可是我卻覺得他的笑很冷,冷酷無情。我渾身立即充血,死死瞪著他,這個討厭的、強盜一樣的男人,實在可惡至極!
他看到我的神情,滿意的一笑,道:「平身吧。」卻是對跪拜著的雲風師兄說的,雲風師兄叩謝後起身。
「你現在可以走了!」他悠哉地道。
「十二王爺,請讓草民帶內子一同離開。」雲風師兄看著我,不卑不亢地對軒轅弘說道。
「內子?」軒轅弘笑出了聲,繼續道:「本王的未婚妻何時成了你的內子?」
他得意地看了雲風師兄一眼,接著道:「你的內子此刻不正在揚城好好孝敬你的父母嗎?」
我疑惑地看向雲風師兄,他什麼時候結婚了?此刻,雲風師兄面如菜色,呆愣著站在那裡,手握成拳,卻是沒有反駁。
難道,軒轅弘說的是真的?我滿眼的懷疑和震驚。
雲風師兄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裡,沉默不語。
我的疑惑也越來越深,接著是不斷地失望和痛心。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只要他說不是,我就願意一直相信下去,可是,他一直緊鎖著眉,不言,不語。
最後,他緩緩轉身,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身影。
當那抹白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我的眼前時,我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最後直接崩塌了。人也漸漸失去了意識。
「別走,風,別走——」雪地裡,我急急忙忙地跑過去追趕雲風,不顧摔傷的手和腳,緊緊揪住他那白衣的衣角,可是他卻用力地掰開了我的手,轉身就走了。
「不要走,不要——」是我撕心裂肺的聲音。
「醒醒,姑娘,醒醒——」朦朧中,耳邊傳來噪雜的聲音,而我卻固執地望著雲風走時的那個方向。
「還沒醒嗎?」威嚴而又焦躁的聲音,刺得我難受,意識卻是漸漸恢復。
雲風,真的走了嗎?
我閉著眼,動了一下手,手掌隨即被溫暖包裹,我開心地道:「風,是你回來了嘛?你真的回來了呀!真好!」
隨即一陣旋轉,我感覺浮在空中,於是笑道:「風,別鬧了,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沒有傳來風的聲音,周圍十分安靜,我焦急地道:「風,把我放下來,怎麼了,說話呀?」
當我被一陣大力搖晃時,終於睜開了眼。看向身邊,哪有雲風師兄的影子。
「喲,被人拋棄了,還這麼捨不得呀?」我低頭,看到的是軒轅弘那張咬牙切齒的臉。
我不理他,繼續張望著。
「哼,化作望夫石也沒用,放心吧,他一定不會回來的!」他還在旁邊幸災樂禍、冷嘲熱諷。
「你,放我下來!」我的口氣不善。
「你什麼你,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你還想讓你周圍的人好好活命的話,就給我乖乖記住了。」他帶著冷意和威脅。
而我不以為然,道:「也不怕你哥哥直接把你給廢了!」
「哼,你放心好了,我和我哥早有約定。」看著他奸詐的笑,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