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家已經接近凌晨了,偌大的房子裡瀰漫著一股清冷的味道。傭人們都去睡了,只剩下一盞昏黃的檯燈,等候著不知會不會回家的主人。
將駱馨凝輕輕放在沙發上,伸手抽去她的發衩,頓時黑髮一圈圈蕩出炫目的弧,在空中飄逸。
輕輕撥了幾下,零亂的發瞬間平順了下來。
司厲南的一連串動作,熟悉而自然,駱馨凝亦十分乖巧,沒有任何一絲絲抗拒。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司厲南的身邊沒有出現過那麼多女人,他不曾逼她退學,接管絡絡。
她也沒有和卓啟正交往,讓他放手。
親暱的感覺一如從前,他們親密無間,無話不談。
隨著司厲南指尖滑落,駱馨凝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他又一次離自己而去,這種驚恐莫名地攫住她的神經。
急急忙忙拉住他的手,好厚,好大,好暖:「不要走。」眸中的哀求,哽咽的聲音。
今天的駱馨凝真的和小時候的她一模一樣,以至於司厲南都混淆了她的年紀和身份。
手指捲著她的發,再放開,任那柔長的秀髮在自己指尖盪開一道道美麗的弧。
「傻瓜,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俊臉上寵溺的笑迷醉了駱馨凝的眼,恍神地說著:「不用了,厲哥哥,我不餓,而且這麼晚了,林媽媽年紀大了,天又冷,不要叫醒她了。」仰起著,燈光把迷人的琥珀映襯得更加耀眼奪目。
唇邊微微上揚,「可是,我餓了。」
駱馨凝愣了一下,現在才想起來司厲南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呢。他是怎麼知道她還在辦公室的?
轉念一想,其實也不用問了。肯定是紀冷霜告訴他的。
以前很排斥他這種監視的行為,但現在,此時此刻她似乎沒那麼在意了。這也是一種變相的關心,不是嗎?
如果你心裡根本沒有這個人,那麼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又怎麼會費了那麼多心思去關心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呢?
事情往往是兩面性的,以前想不通,不能理解的事,現在想想挺感動的。原來,在她認為他是利用了她的那一段時間,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照顧她。
雖然不見面,不聯繫,但他的關心一點都沒有減少。
驀然回首,這發現自己一直這麼幸福,因為司厲南從不曾拋棄過她。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
想一想前因後果,模糊的紋路漸漸有了一絲脈絡。他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嗎?逼她退學也是一種不得已的手段?
埋在深深海底的真相,似乎漸漸浮現了起來。只是,她還理不出個頭緒來。
見駱馨凝愣愣地看了他許久,司厲南關心地問:「怎麼了?」他知道母親的離開,讓駱馨凝在感情上一下子無法接受。
從小她她就渴望親情,也害怕失去。現在雖然不是失去,而是短暫分離,但對於她的心情,也是一時間難以接受的。
「沒什麼。」低下頭,她知道現在不是問的什麼,既然司厲南有心瞞著她,定是對她有影響的事。
她決定了做個聽話的孩子,她要重新做回以前那個可以賴在厲哥哥懷裡撒嬌的凝凝。
輕拍了一下她的臉:「我去給你下碗麵。」
驚訝毫不掩飾地顯現在駱馨凝眼底,對上那雙帶笑,卻有一絲絲難為情的琥珀色的眼睛。
「怎麼?懷疑我?」司厲南故意板起臉。
「不,不,不,不是的……」駱馨凝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可能會傷害到司厲南偉大的自尊心,忙著解釋,卻怕越描越黑。
好久沒看到駱馨凝羞糗的樣子了,他還真有點懷念呢。本想多逗逗她的,抬頭一眼,時間真的不早了,於是,他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
放開了她,「你乖乖坐一會兒。」隨即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客廳的那頭。
看著那還穿著西裝,打領帶的司厲南消失在客廳的那頭。剛剛消退一點點的驚訝又浮現起來,她真的很難想像司厲南煮東西時的樣子。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悄悄靠近廚房,她沒發現她的樣子跟小偷沒什麼兩樣。
小心翼翼地,如貓一樣悄悄伸出小腦袋,往廚房看去。藏不住的笑意,蕩在唇邊。
司厲南一改平時的霸氣從容,手忙腳亂地下著面,蛋了一半,水就開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碗去掀鍋蓋,可能是太燙的原故吧。
「匡當」一聲,鍋蓋掉在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隱隱還伴著司厲南懊惱和不可置信的低咒聲。
見識過卓啟正高超的廚藝,司厲南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幼稚園階段。可是,她心中的感動更甚幾分。
堂堂盛妍國際的總裁,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更是黑道之王「聖者」。這樣一個幾乎可以神化的男人,居然願意為她下廚,親自做面給她吃。
那份心意比什麼都珍貴。
「厲哥哥!」情不自禁地話呢喃叫著他的名字,那一聲呼喚裡飽含了多少不能言,不能訴的情意,只有她自己明白。
在跟卓啟正交往了一段時間後,她也懂得了愛的真諦。
愛是付出,不是索取;愛是包容,不是放縱;愛是潺潺流淌的細水,而非濃烈的岩漿。
點點溫潤在眼中璀璨著司厲南忙亂的身影,駱馨凝小心地靠在門邊,將他現在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珍藏在心。
這一幕不僅僅是下一碗麵,更是司厲南對她寵愛的證明。
撥開了心中的迷霧,陽光下的真正那麼燦爛,那麼溫暖。原來,她一直被幸運之神深深眷戀著。
「厲哥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任性了。」誓言般的話無聲無息,那是她對自己警告,更是對司厲南的保證。
儘管,忙亂中的他根本無暇顧及,也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承諾不是口頭說說的虛無,而是印在心底的烙印。
一回神,司厲南總算在一團忙亂裡,煮好了兩碗麵,駱馨凝趕忙快速溜回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