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秦雅瓊站了起來：「凝凝，我下午還有課，得先走了。有時間再出來聚聚。」溫柔的臉上一片寧靜的笑。
「嗯，好啊。對不起雅瓊，見到你太開心了，不知不覺都下午了。對了，把你號碼給我，改天找你出來喝茶。」
「好。」秦雅瓊快速從皮包裡拿筆和紙，抄下自己的號碼遞給駱馨凝。
對兩人歉然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哦。」
「我送你吧！」一直沒有開口的司厲南突然出聲，雖是詢問，卻依然流露出那股與生俱來的霸氣。
秦雅瓊遲疑地，一抹猶豫不太明顯地掠過臉龐，駱馨凝忙應和著：「雅瓊就讓厲哥哥送你去學校吧。」
看了看駱馨凝，再看看司厲南，如果再推辭的話會顯得自己心虛了。於是，笑著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厲南。」
司厲南轉頭對駱馨凝說：「我讓冷霜來接你。」是關心，也是霸道。
在這種經常發生的事情上，駱馨凝難得乖巧一次。沒有任何異樣，也沒有反駁，只應了聲：「好。」
*
陽光下，蘭博基尼在司厲南熟練的操控下，平穩地行駛著。金黃跳躍在明亮的車窗上，迤邐出一份旖旎的美。
一路上秦雅瓊很安靜，明眸直直望著前方，彷彿身邊坐著的不是她認識的人，只是一個陌生的司機。
利眸注視著路況，低沉的聲音如鼓，一下下擊在秦雅瓊柔軟的心上。「雅瓊，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她的情況，他都瞭解。只是想從她口中得到證實，畢竟照片拍不出她心底的顏色。
淡淡的笑了笑，那份恬靜的笑容有幾分飄忽：「很好啊。」這是她習慣了的官方語言，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種自欺的方式。
「你和凝凝認識？」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秦雅瓊和駱馨凝竟然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還不錯呢。
秦雅瓊溫柔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但隨即恢復了正常。淡淡說起：「那是三年前的事。我研究生畢業後，在美國工作了一年，後來辭職去了英國。我是在一次劍橋的講座上認識凝凝的。
當時她剛入學不久，卻已經是華人社團裡重要的一員了。她很活潑，開朗，對人很熱情。大家都很喜歡她。後來，我接受了他們社團的邀請做了一個星期的英文老師。」輕描淡寫地幾語帶過。
「我在英國停留了半年的時間，後來去了意大利，開始還和她通通電話，時間久了，大家都忙，慢慢地聯繫也斷了。」她和駱馨凝認識的經過很平淡，就像她每天得認識很多學生一樣。
轉頭對上了一雙深邃的幽眸，那裡蘊藏著一個巨大的磁洞，可以吸走人的靈魂。
倉惶地低下頭，避開那灼灼的注視。她承認這些年來，她一直沒有忘記過司厲南。
她以為的「遺忘」，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雅瓊，來這裡工作還習慣嗎？」司厲南淡淡轉移話題。
「嗯，這裡的人都很好。」依然是司厲南所熟悉的平淡的語氣。
其實八年間，秦雅瓊的變化挺好的。她剪掉那份令無數女生艷羨的長髮，乾淨利索的短髮襯托得她的臉更加清瘦。
但同時也褪去了小女生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原就溫婉的個性更加內斂了，卻好像形成了一層保護網，阻隔了與人的靠近。
那眼，那鼻，那嘴，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只不過多了幾分冷硬的線條。
八年不見了，他們之間突然變得好陌生，曾經那份濃烈已經化成輕霧消失無蹤，如今縈繞在倆人身邊的，只剩下陌生的熟悉了。
「明天有時間嗎？」司厲南突然響起的話，讓秦雅瓊嚇了一跳。轉頭，眸中有來不及掩飾的驚詫。
「別那麼驚訝，我只是想約你出來吃頓飯而已。」剛毅的臉龐染上笑意，柔和了線條，呈現出溫柔的弧度。
被司厲南這麼一說，秦雅瓊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原來，這些年來她一點長進都沒有，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輕易左右她的神經。
他對自己的影響力一直存在著，只是她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可以逃離。如今才明白，她一直活在自我編織的謊言裡。
斂斂低下頭，再抬起時，眸中已是一片清亮：「好啊。」
既然當年已經做了選擇，她就不應該再陷入那泥沼裡，不能自拔。她不能對不起哥哥，她不能！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晚上七點，我去接你？！」帶笑的琥珀散發著無比璀璨的光芒，比陽光還熾烈。
嚴寒的隆冬誰又拒絕得了呢？秦雅瓊揚起溫柔的笑：「嗯。你到學校來接我吧。」
司厲南微皺著眉：「你住在學校裡？」
「是啊，學校提供的宿舍，還不錯呢。而且，我只是暫時停留，不想找房子了。」這些年裡她一直在飄泊，可以說是自我放逐。
她去了很多很多國家，看了很多很多不同的風景，領略了當地特有的民風民情。她替哥哥一步步實現著他們從小就編織的夢。
在心底一塊小小的角落裡，她還藏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只是她埋得很深很深，因為每次一想起他，她就覺得愧對哥哥。
「雅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用盡了力道，指關節凸起，青筋暴出。他還欠她一句道歉，欠了八年了。
「什麼？」聽到司厲南的呼喚，秦雅瓊本能地抬起頭問。
「我……」
「厲南，在這裡停車就好了。」秦雅瓊突然出聲打斷了司厲南的話。這裡離學校只有一小段距離了，她不想因為和他走在一起而再受到一些無謂的紛紛擾擾了。
畢竟，他在C省的影響力，她還是知道的。很多即將畢業的學生都以將來能進-入盛妍工作為目標。
司厲南依言停了車，秦雅瓊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謝謝你，厲南。」嗯，她和他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不是嗎？
「不客氣。」
看著那纖瘦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琥珀色的眼瞳升起迷霧，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任回憶的狂潮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