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面,駱馨凝毫不淑女地打了個飽嗝,頓時只聽「轟」地一聲,她臉上綻放瑰麗的紅色煙花。
卓啟正的眼睛一直盯著電視看,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彷彿電視有多令他著迷一樣。
駱馨凝心中明白,他肯定聽到了,只是不想讓她覺得尷尬而表現得若無其事而已。
甜蜜和羞赧同時湧上心頭,起身,主動收拾起碗筷。
「凝凝,你坐著吧,我來收就好了。」見她那笨拙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從沒做過家務。
但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司家那麼大,那麼富有,自然能給予她最好的一切。
雖然司厲南不愛她,卻十分寵她。他相信駱馨凝在司家一定過著公主般的生活,由阮欣萍待她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我來收吧。」天啊,碗怎麼這麼滑,還好她反應及時接住了。
看著駱馨凝險象環生的收碗,卓啟正真是心驚膽戰。幾個箭步上來,要接過她手中的碗去洗。
哪知,他的手才伸到一半時,只見「匡當」一聲,碗摔在地上碎開的聲音,平地一聲雷。轟得駱馨凝和卓啟正同時愣住了,時間靜止,過了一秒鐘。
駱馨凝彎下身正要去拾地上的碎片,卓啟正趕忙喝止:「凝凝不要動,我去拿掃把。」
可是他喊的太遲了,駱馨凝纖細白皙的手指已經被劃過一道傷口。腥紅的血滴在白瓷上,如冬天盛開的梅花,那麼嬌艷,那麼傲然,卻割痛了卓啟正的心。
卓啟正趕忙抓起駱馨凝正淌血的手,放入口中吸-吮了起來。望著眼前突發的情況,駱馨凝一下子呆住了。
剛割到的手指其實並不痛,反而可以感覺到那股包裹著自己手指的濡濕感。
這樣親密而曖-昧的感覺她很不習慣,之前卓啟正最多只是親親她的臉頰跟額頭,這種禮節性的舉動,對於在英國生活過的她來講,還是可以接受的。
但現在她只覺得渾身惡寒,有股想抽出回手的狂猛衝動。只是,一想到她現在的身份應該算是卓啟正的未婚妻了,這才勉強忍住。
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駱馨凝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眼前那顆黑色的頭顱,令她有種強烈的暈眩感。
卓啟正情急之下,本能地作出了反應,以這種方式幫駱馨凝止血。
抬起頭,卻見她臉色蒼白如鬼魅,像是被什麼突然嚇到一樣。一邊抓著她的手,一邊急忙地問:「凝凝,你沒事吧?很痛嗎?」他還以為駱馨凝是被突然受傷的事嚇到了。
勉強自己揚起笑,不著痕跡地自卓啟正掌心裡抽回自己的手。「我沒事。」
臉色慘白如紙的她,又怎麼說服的了卓啟正呢?
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對待一個重症病人。「你先坐一下,不要亂動,我去拿醫藥箱。」擔心地叮囑著,深怕他一走開,她又出什麼事了。
卓啟正為自己焦急失控的樣子,令駱馨凝升起前所未有的愧疚。「我又不是小孩了。」甜暱地說著。
待那高大欣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內後,駱馨凝臉上撐起的笑花瞬間凋零成泥。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還會排斥卓啟正的親近?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即將是自己的丈夫,她卻連他這一點親密的舉動都接受不了。
她真的可以做他的妻子嗎?
為什麼對司厲南的碰觸她一點反感都沒有,反而沉醉其中呢?如果不是這樣那樣的意外,她恐怕早在司厲南的身下從女孩蛻變成女人了。
心焦不已的卓啟正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空間,匆匆拿著醫藥箱走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打開拿出消毒藥水和棉簽,小心翼翼地幫她洗消毒,再貼上創可貼。
整個上藥的過程卓啟正的動作異常輕柔,如同對待易碎的陶瓷娃娃,深怕一不小心弄痛了她。
包好了手指,依然蹲在她身前,仰起俊逸的臉,問:「還痛嗎?」
駱馨凝笑著搖搖頭:「啟正你太緊張了啦,只不過是小小的割傷而已。你看看。」舉起自己被他包得十分緊實的手指。
其實,卓啟正處理傷口的樣子還真有點專業的架勢。
「你啊你,總是這麼不小心。」快速而熟練地收拾好桌上的醫藥箱,轉身又回來,緊張地叮嚀:「乖乖坐著,不要亂動。」
「好。」揚起笑,讓他放心。
放好了醫藥箱,卓啟正拿來了掃把和紙簍,將碎片掃入垃圾袋裡,用力紮緊。
經過一番折騰,已經凌晨三點了。
「凝凝,你今天就在這裡睡吧?!」坐在她身邊。
駱馨凝渾身猛地一震,驚恐劃過臉頰,清楚落入卓啟正眼裡。
說不難受是騙人的,但他並不是那麼小氣的男人。要取得駱馨凝的信任和依賴,他需要更多的耐心。
淡淡笑了笑:「你在想什麼呢?我的房間讓你睡,快去吧,已經這麼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心事被人看穿的駱馨凝臉一紅,艷若提早升起的朝霞。「快去吧,我已經幫你準備好全新的毛巾和牙刷了。」
駱馨凝心頭一暖,但仔細看一下公寓的格局。兩室一廳的單身公寓,一間是臥室,一間是書房,根本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以睡。
卓啟正揉了揉她的頭髮:「放心吧,我有地方睡。」他又一次輕易看透了她的想法。
這麼睡了,不,應該說,這麼早了,卓啟正又如此堅持,駱馨凝也不好再忸怩下去。
「晚安。」起身,其實現在應該說的是,「早安」。
「晚安!」一貫溫潤的笑,讓她覺得無比安全。他一直就像天使守護在自己身邊,傷心難過時,總有他的身影相伴。
但是在他無私給予自己想要的一切時,她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甚至利用他。
頓時一顆原本平靜的心,有了沉甸甸的墜感。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一個念頭浮現,既然剛剛卓啟正可以輕易看透她那麼多想法。
那她剛剛排斥他靠近自己,他是否也感覺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