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飄起絲絲小雨,紛揚著冰冷,落下清寒的痕跡。
有雨的夜天空一片墨樣的黑,無星無月,廣袤的天際一片沉默的寂寞。只有雨落下的聲音,訴出它心中的哀戚。
和卓啟正去看過阮欣萍後,告訴了她,他們正在交往的事實,聽著那些類似贊同,又像勸解的話後,不一會兒,阮欣萍累了,服了藥睡下了。她也和卓啟正一起離開。
一起到了一家火鍋店,卓啟正依然細心體貼地幫她夾菜。這時她的心滿滿的愧疚,下午過度自私下產生的勇氣,如洩了氣的汽球,一下子全沒了。
她向卓啟正坦白了一切,在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卓啟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表示他什麼都明白。
如果她願意,他願意成為她永遠的備胎。
聽到那樣的話時,她整個人驚呆了。都說愛是自私的,是獨佔和霸道的。但她從卓啟正身上看到了另一種愛的詮釋,無私的愛,那麼神聖,那麼純然,如同天使。
她再一次深深感謝上蒼,給了她這樣一份與眾不同的愛,擁有這麼多這麼多常人難以想像的幸福。
真的。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不管是十歲前,還是十歲後。
婉拒了卓啟正送她回家的好意,開著司厲南的寶馬。漫漫雨霧朦朧了視線,晶瑩的雨滴落在車窗上,形成一條條蜿蜒的淚痕。
思緒紛擾間,銀色的車已經進了車庫。關上車門正要回房間好好睡一覺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倚在車庫的鐵門邊。
雨絲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微濕的發呈現出零亂,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與霸氣。
那雙總藏著無數秘密的眼睛,在斜影下似琉璃般熠熠生輝,跳躍著兩簇磷火,明明滅滅間,有種駭人的光芒。
斂了斂精神,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向他:「厲哥哥,你還沒睡啊?」
「……」司厲南沒有說話,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靜靜盯著她看。如果不是他眼中散發著熾熱的光芒,駱馨凝還以為自己碰到了一尊雕像。
照著司厲南的樣子做出來的雕像。
面對司厲南的不回應,駱馨凝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她現在是卓啟正的女朋友了,而他,只是她的厲哥哥,僅此而已。
她的自私已經傷害了卓啟正,她不能再讓自己曖-昧不是的感情讓他二度受傷。
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告訴自己,一定要做到。她和司厲南之間原就是一個錯誤,既沒有開始,又不會有結果。
她又何必執迷於悸動,傷了最愛自己的人。感情的事是可以培養的,不需要轟轟隆隆,平凡才是最真實,也最幸福的。
揚起淡淡的笑,不急不徐向門口走去。經過司厲南身邊時,停下,說出妹妹對哥哥的關心。
「厲哥哥今天有點冷,你早點睡,晚安!」不管他是不是有聽到,是不是會回應。
坦然抬頭,邁步走開。
沒走幾步,纖細的手臂被人抽住,不得已回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浮現著冰藍,一點點延展著。
寒意在眼中翻湧,比這夜雨更冷幾分。
淡淡的問:「有事嗎?」她不急著甩開他的手,亦沒有像以前那樣焦躁,暴怒。水眸內流淌著一絲淡淡的疑惑,映著那抹高大的身影。
「你什麼時候和卓啟正開始交往的?」陰鷙的臉,質問的語氣,壓抑著熊熊狂燃的怒焰。用最冷靜的聲調問,卻還是洩露了那份專制的霸氣。
心「咚」地一下,漏了半拍。隨即揚起淡淡的笑:「今天厲哥哥不是也在場嗎?你應該聽到我和阮阿姨說的話了啊。」
「是嗎?」瞇起的鷹眸犀利無比,看得駱馨凝一陣陣心慌。
轉念一想,她有什麼好怕的呢?她和誰交往,跟誰談戀愛都是她的自由。她不需要向誰交待,特別是司厲南。
「厲哥哥,我已經成年了,和誰交往是我的自由。」褪去了笑容,她臉上的冷漠比外面的雨更凜冽。
司厲南突然發現,他特別反感「成年」這二個字。他甚至開始懷念以前倆人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日子,自從她「成年」後,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也脫離了原先的軌道。
一點點轉往他無法掌控的方向,他極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向來對任何事都游刃有餘的他,獨獨在這裡失了準則,變得不像自己。
「凝凝,你不是那麼健忘的女孩吧?昨天晚上你提的契約還有效嗎?」看到她和卓啟正一起手牽著手走來時,他突然有種上前去拉開他們的衝動。
也許,他可以從監護人的身份裡跳脫出來,轉換一下角色。
「轟」地一下,駱馨凝的腦子一片空白。她刻意遺忘的屈辱再度爬上心腔,撕扯著她脆弱的神經。
羞怒之下,駱馨凝不知打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司厲南的手。明眸跳躍著火光,燃燒著痛和怒。
「昨天的事我已經忘了,很抱歉,我累了,失陪了。」不顧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勢,快步往前衝。
腿長手長的司厲南再次拉住了,怕她淋雨生病,心一急,用力過猛,駱馨凝重重彈了回來。
腳下重心不穩,兩人摔倒在地上。形成了極度曖-昧的姿勢。
反應不及的司厲南沒能護住她,駱馨凝整個人躺在地上,司厲南半懸著在她上面。
倆人離得很近很近,昏暗的車庫,寂靜無聲,淅瀝的雨聲纏綿悱惻,傳來陣陣曖-昧的笙歌。
怒驚的駱馨凝雙頰染上迷人的緋紅,生氣中的明眸跳躍著璀璨的火光,黑髮隨著動作鋪展開,襯托著潔白如雪的頸。
看著這樣的駱馨凝,司厲南腦海裡刻意遺忘的畫面,一遍遍重放著。她的美麗,她的妖嬈,她的輕喘,她的嬌媚……
現在他才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女孩,而是真真正正,足以令任何正常男人失控的美麗女人了。
突然,他想藏起她,不讓任何男人窺視她的美。
腦海裡浮現她躺在卓啟正身下,婉轉承歡的媚樣,肺內的怒焰一下子狂燃起來。
不,他不准!
她是他的,完完整整,他不允許任何男人碰她一下,一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