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瞳在城門口血戰的那會兒,蕭夢離正焦急地等候在丞相府,等待他們的消息。
風沐霖和裴月濤帶裴府兵丁去了皇宮,雲飛遙和煙輕塵帶暗門的人去了董卓凌府上。他們都在等待裴沐瞳的勝利。
三管齊下,只要裴沐瞳能夠打開城門,城外早已埋伏著裴月濤的三千精兵便能夠及時進入元都趕往皇宮救援。雖然以三千兵力撼五千近衛軍似乎是在以卵擊石,不過裴月濤有那個自信——他能夠以少勝多,戰勝董卓凌,贏得最後的勝利!
雲飛遙和煙輕塵的任務則是前往董卓凌府上剿滅董氏逆黨。欲殺其人,必先斷其後路。董氏逆黨一死,董卓凌縱有回天之力,也無法力挽狂瀾。再說了,董卓凌五十高齡,老年喪女,人生大悲!縱然功成名就又如何,沒有子女親朋,她孤伶伶一人活在世上,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痛苦。漫漫長夜,無限淒涼,無限寂寞。
守在丞相府裡的蕭夢離就如同被囚在五指山的孫悟空,不知外面戰況如何,不知雲飛遙和裴沐瞳生死,她急得在房間裡團團轉。風憐情坐在床榻上擔憂地看著她,他多次想開口勸蕭夢離冷靜下來,每一次話到嘴角,又被他重新嚥回肚。
後來,夜傾城終於受不了好像蒼蠅一樣在房間裡「嗡嗡」打轉的蕭夢離,顧不得受傷的臂膀,他用力扯住蕭夢離的右手一把將她摔到床上,正好跟風憐情撞在一起。
風憐情連忙穩住蕭夢離的身子,蕭夢離轉頭正想破口大罵夜傾城,夜傾城瞪向蕭夢離,沒有好語氣,「我說蕭夫人,你就不能稍微安靜會兒嗎?你一直像蒼蠅似地在我眼前團團亂轉,我頭暈!」
蕭夢離也不反駁,毫不掩飾吐露內心的擔憂,「我緊張啊……夜傾城,難道你都不緊張嗎?那個可是裴月濤和風沐霖耶,他們應該算是你的愛人吧……」
「緊張?緊張也沒有用!再說了……」夜傾城美眸輕揚,淺笑盈盈,言談之中儘是對愛人的信任,「我相信月濤和沐霖,他們都是身經百戰之人,無論武功頭腦皆為當世一流,董卓凌想要他們的小命,沒那麼容易!」
「可是……他們只帶了幾百兵丁耶……皇宮裡光董卓凌的近衛軍就有五千餘人之眾,再加上那些投靠董卓凌的禁衛軍……以百敵千,他們根本毫無勝算!」
「不是還有裴沐瞳嘛……只要裴沐瞳能夠及時打開城門……」
「可是沐瞳不讓任何人跟去,也拒絕帶任何人……他只有一個人耶!而城門守軍足有三千!以一人之力敵三千精兵,無疑於自尋死路,我害怕……」
風憐情吃驚掩唇。他只知道裴沐瞳去了城門,卻不知道裴沐瞳孤身前往!以一人之力妄圖抗擊三千精兵,神仙也不可能做到,那根本就是送死嘛!
玄影側臉看向蕭夢離,目光中也寫滿震驚。
夫人怎麼可以同意裴將軍如此荒唐的決定,裴沐瞳此行與找死無異!
夜傾城卻不這麼認為,他悠哉游哉地說:「蕭夫人,你以為戰神修羅之名是浪得虛名的嗎?」
「戰神也是人啊……是人就會死……就好像上次臨潼關一戰……」
蕭夢離的聲音忽然弱了下去。
她突然憶起,
不對耶!從本質上來說,裴沐瞳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他雖然肉體凡胎,卻擁有永恆的生命……這樣算起來,其實他並不會死的,對不對?!
這樣一想,蕭夢離便安心了不少。內心開始期待裴沐瞳在城門爭奪戰中大顯身手,將那幫城門守軍打個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哇卡卡,小沐瞳呀,把這群狗*娘養的全部趕回老家去!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呀!
看見蕭夢離剛剛還滿臉憂急之色,轉眼又露出一臉興奮的表情,兩眼發光,夜傾城在心裡暗歎:這丫頭准又想到亂七八糟的地方去了!
「夢……」
風憐情輕柔的嗓音喚回了蕭夢離越飄越遠的思緒,蕭夢離側臉看向風憐情,目露疑惑。風憐情面帶憂慮,雙手神經質地握在一起,他擔憂地問:「夢……你說……這場仗我們能贏嗎?」
「呃……」
怎麼回答好呢?其實,我也正在擔心這個問題。
看見因為自己的猶疑而臉色越發蒼白的風憐情,蕭夢離連忙握住風憐情的雙手,語氣輕柔安撫他,「憐情,你放心!準備了這麼久,雖然董卓凌突然政變在意料之外,不過,我相信他們!他們一定能夠反敗為勝的!」
「嗯!」
夢,我也相信……只是心頭強烈的不安讓我無法平靜……
「憐情,」蕭夢離側目靜靜看著風憐情,其實她更擔心另外一個問題,「你不要緊嗎?」
「嗯?什麼?」風憐情目露不解。
「憐情,不管怎麼說,你都是董家的兒子,親眼看到自己的奶奶造反……你真的不要緊嗎?」蕭夢離擔心地詢問。
風憐情抿唇輕輕搖頭。
說一點都不介懷,那是假的。無論感情有多麼淡漠,那個畢竟是他的親人!只是……
「夢兒,我沒有選擇自己父母的餘地,也不該為他們做錯的事去內疚。」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溫柔的笑了,「一直以來,我心中的父親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靖王爺!」
他的笑容恬靜溫暖,有如山谷中空靈的蘭花,清香的體味一點一滴沁入蕭夢離心中,「靖王爺才是真正疼愛我的人。至於董後,她從未撫育過我,也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對於她來說,我只是她可以利用的工具。她害得我失去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家,現在又想毀了我的幸福。夢兒,我很想說我傷心、難過,可是我真的沒有。或許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對她早已沒有絲毫感情。」
他的身體輕顫,話到激動處,忍不住啞了嗓音。
夜傾城和玄影同時看向風憐情,他們可以理解風憐情的心情。生性溫柔的風憐情,即使董家做過許許多多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依然無法去恨。
只是淡漠,便已經說明了他的選擇……
「憐兒……」
蕭夢離心疼將風憐情攬入懷中,輕柔地呵護著。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在風憐情心中,靖王府就是他的家!所以即使在她離開的那段日子裡,風憐情依然固執地守在靖王府,只為了那個他心中的家……
憐兒……我可憐的憐兒……
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