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沐霖微笑,就彷彿他天生愛笑。這一點倒跟裴沐瞳很相似,只是裴沐瞳的笑柔中帶著妖魅,而風沐霖的笑是純粹的溫和恬靜。
裴沐瞳回身張望空空如也的巷道,低語:「你們在剛剛的來路上佈了迷蹤陣……」
迷蹤陣?再一次聽裴沐瞳提及這個名字,蕭夢離不由得好奇,「什麼是迷蹤陣?」
看見蕭夢離一臉茫然,玄影解釋:「迷蹤陣顧名思義,迷人心,迷人眼,迷人智,讓人迷失方向。迷蹤陣由七道巷陌組成,每道巷陌七種變化,共有七七四十九種變化。每經過一次,路線變化一次,而且變化無任何規律可言,讓人無從判斷。在此設迷蹤陣之人,恐怕就是不想讓我們記得來路,再次找到這裡。」
汗!這個裴月濤防範措施做得真嚴密。如此不願意被人找到,蕭夢離相當懷疑他在這次見完他們之後就會搬地方。(小翼羽熱烈鼓掌:小夢離,你好聰明呀!)
「那個……我們可以進去了嗎?」還是說還要走過什麼陣什麼陣的?
風沐霖微笑,「蕭夫人莫急。相爺就在裡面,幾位請——」
說罷,他推開朱紅漆大門——
映入眼簾,一片紅火璨燦。櫻花樹十里花艷似海,百里飄香。庭院裡小橋流水綠柳成蔭,粉紅的杜鵑花盛開得如火如荼,熱火朝天。空氣中夾雜著櫻花的芬芳,杜鵑花的清雅,還有河塘裡睡蓮的清幽,濃郁的香氣沁人肺腑。
走過十里長廊,步上湖心亭,風沐霖在層層珠簾前停住,欠身對亭內人說:「相爺,客人到了。」
珠光搖曳,珠簾後人影憧憧,只聽一空靈如音的悅耳男聲於亭中響起,「貴客蒞臨,月濤這廂有禮了。」
珠簾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蕭夢離努力張望,仍然無法看清亭內說話之人。她就鬱悶了,明明是男兒,為何搞得像個未出閣的女子。忽然記起鳳翔國的傳統,心裡暗道:莫非裴月濤尚未出閣?
正欲開口,聽見一旁的裴沐瞳問:「公子就是鳳翔國的丞相裴月濤?」
亭內飄出一股淡淡的茶葉清香,緊接著響起一陣輕盈的笑聲,語帶調侃,「裴將軍好眼力。」
蕭夢離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個風沐霖是你的人,他既然稱呼你為「相爺」,白癡都能猜到你就是他的主子裴月濤!
「蕭夫人,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翻白眼好難看喲!」
戲謔的話語帶著笑意,蕭夢離剎那間蒼白了臉色。
雲飛遙上前一步,拱手道:「冒昧打攪,飛遙等人此行實則有要事與裴丞相相商,不知裴丞相可願意花費一點點時間,與飛遙等人談談?」
「雲尚書客氣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雲尚書有事,但說無妨。」
眼尾餘光睨向風沐霖,看見風沐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雲飛遙沉吟,正欲再度開口,卻聽裴月濤道:「雲尚書不必顧慮沐霖。沐霖是我信任之人,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當著他的面說。」
「既然如此,那麼飛遙就直說了。」
「請說。」
「天機國新帝登基,相信裴丞相已經接到消息。」
「確有耳聞。」
「不知道裴丞相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這件事情?雲尚書是說新帝登基這件事情嗎?」
「正是。」
「鳳翔國與天機國地域相隔萬千,兩國之間素無國事往來,天機國何人即位為帝,月濤並不關心。」
「當真不關心?」
「怎麼,雲尚書不相信月濤的話?」
雲飛遙冷哼一聲,正色道:「裴丞相是何等玲瓏剔透之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仇千立野心勃勃,意圖吞併軒轅、鳳翔兩國。早在飛遙等人到達之前,裴丞相已經派人調查清楚飛遙等人的身份,相信裴丞相亦早已洞悉飛遙等人來意。明人不說暗話,裴丞相又何必跟飛遙繞圈子呢!」
「雲尚書,你可真是沉不住氣呀……」
不是感歎,而是對事實的陳述。裴月濤輕笑道:「二國結盟,不過是把鳳翔國拖入軒轅王朝與天機國的戰爭之中,這樣做,對鳳翔國有何好處?」
「軒轅王朝一旦被滅,仇千立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鳳翔國。狐死兔泣,軒轅滅,鳳翔何獨存?」
「可月濤也曾經聽過『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一旦天機國被滅,誰知道軒轅王朝下一個要對付的是否就是鳳翔國呢?」
「軒轅王朝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我們絕對不會主動發動戰爭。」蕭夢離說。
「是嘛!只可惜蕭夫人之語,月濤不敢盡信。」
「為何?」
「天機國尚未有對軒轅王朝發動戰爭的態勢,軒轅王朝已經開始考慮下一場戰爭。蕭夫人,在月濤看來,你們也是好戰派呀!」
「荒唐!我們那不是好戰,而是時刻警惕敵國來襲,防患於未然!等到天機國當真發動戰爭,我們也不至於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夢離!」裴沐瞳暗瞪了蕭夢離一眼,警告她說的太過了。
蕭夢離撇撇嘴,不甘心地住了口。
裴沐瞳面向裴月濤,笑容華貴客氣道:「裴丞相勿怪,蕭夫人生性直爽,有一句說一句,語氣強橫如若衝撞了裴丞相,還請裴丞相見諒。」
簾內傳來裴月濤優雅的笑聲,他說:「無妨。蕭夫人直爽,月濤喜歡得緊。」
雲飛遙目光一沉,眉頭緊擰,他討厭極了裴月濤這種不溫不火不緊不慢的語調。這樣的裴月濤讓他難以捉摸,難以猜測對方的真實心意,難以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瞧見裴月濤一副處變不驚的大氣姿態,裴沐瞳暗歎,鳳翔國的丞相果然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物。
「裴丞相,如若你無法做主,沐瞳懇請裴丞相能夠將沐瞳引見給貴國鳳主。」
「裴將軍想面見鳳主,並不難。」
「裴丞相有何要求,但提無妨。」
「相信裴將軍也知道,鳳主新帝即位,肅整官場,百廢待興,朝務繁忙。裴將軍若想拜見鳳主,怕是還得虛耗上一段時日。等鳳主清閒下來,月濤自會為裴將軍引見。」
蕭夢離一聽裴月濤的口氣就來了火,她冷哼道:「笑話!如果你們皇帝一直沒有空,難道就要我們一直等下去嗎?!這樣毫無止境的等法,就算等上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夠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