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皇宮內苑御花園中,寬暢的望月亭前,擺著幾十張桌子,瓊漿玉液生猛海鮮應有盡有,內侍宮女們穿梭在各個桌前,擺放著東西,漸漸的有客人來到,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與一旁的人閒聊著。
初更的時分,眾番王和公主、郡主親王以及朝中位列三公的伊丞相、鄒太尉、御史大夫陳炎都已到齊,因番王們都帶有家眷,所以三公也各自帶著夫人及兒女一併到來,有的正與幾位後宮的娘娘說笑著。
「皇貴妃娘娘駕到!」一聲高喊後。
伊貴妃一派後宮之主的架勢出現,番王群臣行叩拜之禮。
「眾位王爺、卿家免禮!請起吧!」她坐在了玉坐的左側,滿面笑容的請大家坐下。
她的下首坐著一位中年美女,一身粉紅色宮裝,看眉眼就知道是位厲害的主。
她斜著眼瞅了伊貴妃一眼,那神色滿是譏笑之意,伊貴妃笑而不語,淡淡的笑著和旁邊問候自己的王妃們說笑著。
「哼,裝什麼裝,看今晚誰丟面子。」一旁的妃子哼笑,別過頭不在看她。
此人就是寧王軒轅天凌的母親,鄒太尉的女兒,後宮主位僅次與皇貴妃的三夫人之首的容妃,鄒靈芝。
容妃的父親鄒太尉,值掌軒轅國的兵權,位例三公,世襲他祖父的長安侯,四家外姓王爺之一。
大哥官拜廷尉,二哥官拜羽林軍中郎將,三弟四弟一個管鹽運,一個扶風郡郡守,而鄒太尉的武將門生,也是遍散全國,六部九卿裡容妃之子寧王的支持率也是不少,又有兵權在手,容妃當然不會怕伊貴妃了,她們完全有較量個高下的。
「皇上、皇太妃娘娘駕到。」
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一干眾人忙跪下迎接。
「臣等參見皇上,參見皇太妃娘娘!」
「哈哈哈!眾愛卿平身!」
大笑聲中,天烽帝扶著皇太妃坐在自己的右則。
「各位番王不必拘禮,今兒個是家宴,大家都隨意些才好,你說呢皇上?」
皇太妃一下看到了這麼些先帝子孫,高興的招呼著大家。
「母妃說是的,眾位家兄弟相聚一處,自在些好。」
「謝皇上,太妃娘娘天恩!」
眾人俯身謝過坐回原位。
「嗯,皇上,怎麼不見御兒呢?」太妃四下尋找沒看到軒轅殤便問道。
「回太妃娘娘的話,誠王爺要奴才回告皇上和太妃娘娘一聲,王爺回京時,給太妃娘娘和皇上準備了禮物,今兒個早上回來的太急,又忙著上朝見駕,沒帶在身上,這讓人去取禮物了,少時就到。」
沒等皇上回答,一旁倒茶的劉公公上前稟告。
「噢,是嘛?對了母妃,御兒依然還叫軒轅殤,您往後就叫他殤兒吧,朕也喜歡這個名字。」天烽帝笑著對太妃說,他很是高興兒子堅持叫信這外名字。
「嗯,哀家記下了,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口來。」太妃默念了幾次,覺得繞口。
娘倆中笑著,就聽有人喊道:
「誠王爺到!」
隨著聲音過後,只見軒轅殤換上了一身銀色長袍,上面繡著本色雲龍紋,腰間一條白色鑲寶石腰帶,銀色的穗子斜面墜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珮,修長挺拔的身姿在這身銀袍的映襯下,更加丰神俊朗,手中捧著幾盒禮物。
他快步走上前來,給皇上太妃見禮。
「參見父皇,太妃娘娘!」
「噢,殤兒免禮,這是給朕和太妃的禮物嘛?」
天烽帝盯著軒轅殤手中的東西問,也不是沒收到軒轅殤的禮物,往年過生辰的時候,軒轅殤都有派人送回來,禮到人不到,而今人回來了,自然不一樣了,有些急切想知道送的是什麼。
「是,父皇,這是兒臣一點小小的心意,祝父皇龍體康健,與天地同齊。祝太妃奶奶玉體安康,福澤綿常。」
軒轅殤把東西舉過頭,劉公公忙過來接著送到皇上面前。
「嗯,正合朕心思,殤兒有心了。」
天烽帝打到盒子看過後,連連點頭,此物是他這一生最為珍惜的,天烽帝繞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軒轅殤,心頭一痛,但還是笑容滿面的。
「噢,我的殤兒還記掛著奶奶,謝謝我的乖孫兒!奶奶很喜歡!又看到它了,真是稀罕哪!」
老太妃看到盒子裡的冰芙蓉,驚喜的叫了出來,這東西五年前軒轅殤從雲霧峰快馬送來一朵冰芙蓉給自己。
冰芙蓉,有活血化淤,生肌取腐等功效,但這些都是次要的,冰芙蓉最大的好處就是改善人體機能,延緩皮膚衰老,具有駐顏之功效。
這女人啊,就是年齡再大,只要看到這些個保養品,沒有不喜歡的,何況這冰芙蓉只生長在雲霧峰頂,五年開一次花,它的花期短,沒有固定的開花時間,每次開花只有一個時辰,而且整個雲霧峰只有三株。
它長在高寒與溫熱交接的地方,雲霧峰,山頂終年積雪不化,山下卻是四季溫暖如春,氣候宜人,水芙蓉就長在雲霧峰的半山腰上。
天烽帝看著自己盒子裡的冰芙蓉,樣子與太妃的一般無二,要是仔細看,就能看出,自己的這朵不是真的冰芙蓉,而且是最純淨的水晶雕刻而成的,十多年沒看到它了,兒子現在把它交給自己,是兒子在抱怨,這麼多年才想起了他。
原來這朵水晶芙蓉,是當年天烽帝微服私訪,在雲霧峰與賽雪公主相遇,天烽帝被賽雪公主的容貌和溫婉的性情所傾倒,賽雪公主也喜歡上了這個俊美的帝王,將她好容易採到的冰芙蓉送給了天烽帝作信物,大婚時,天烽帝專門尋找到了一塊珍稀的水晶,讓能工巧匠照著冰芙蓉的樣子雕刻出來,當作聘禮送給了賽雪公主,也就是他與皇后愛情的信物。
後來,凝雪皇后出事,把這塊水晶交給了信,天烽帝索要時,凝雪皇后說他不相信自己的清白,不配要回當初的信物,自己已經把它砸了,再後來天烽帝得知自己真的冤枉了雪後,後悔莫及。
所以這冰芙蓉對天烽帝來說,是一種美好的回憶,也是一根紮在心靈深處的刺,不去碰它感覺不到痛,但想要拔起,那是會連心頭都要撕下來的。
兒子到雲霧峰十年,一共給給皇太后、皇太妃送來二次冰芙蓉,唯獨不給自己,現在看到此物,他的心如何能安靜下來呢?只是他不能說出來,也不能對他發火,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輕信別人的話造成的,怨不得兒子啊!
天烽帝暗暗的長歎了一口氣,笑著讓劉公公把東西收好,這可是所有禮物中最寶貴的。
軒轅殤觀察著父親看到禮物的表情,見父親眼中的痛苦之色,他心中的抱怨稍稍的減輕了一些,父皇總算沒有完全把母后給忘了。
所有的人都在觀注著軒轅殤送的禮物,聽到皇上和太妃誇讚,眾人也想一睹這世間的奇寶,一個個伸長的脖子瞅著,就連一旁坐著的伊貴妃和容妃都眼睛放光。
祖孫三代直管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自然把鄒圍的人冷落了。
伊貴妃輕聲咳嗽提醒皇上,下面還有番王大臣在。
「呵呵,朕光顧著高興了,忘記了誠王還沒有見過愛妃及眾為叔王呢!都是朕之過。殤兒,快去拜見你叔王們。」
天烽帝這才想起下午自己把殤兒叫走,沒有給伊妃見禮,所以把事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讓她找不到碴兒訓斥兒子。
軒轅殤聽到父皇這麼說,便走向番王們的桌前。
第一桌坐著一位身穿大紅錦袍的中年人,微紅的面皮,陰鷙犀利的眼神,太陽穴微微下陷,這是內功非常高的特徵。軒轅殤已惜還記得他,他是天烽帝的堂哥,先帝的侄子,長樂侯軒轅敬遠。他的封地在東武郡。
「侄兒軒轅殤參見王叔!」軒轅殤鞠躬行禮。
「皇侄不必多禮,在外多年受苦了,回來就好,如今長大成人了,今後可要為你父皇分憂解難啊!」長樂侯扶了一下軒轅殤,頗有深意的看著軒轅殤說。
「謝叔王教誨,侄兒定當永記!」軒轅殤抬起頭的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睛後,便在那雙鳳眼裡捕捉到了一絲不明究理的異樣,當軒轅殤再要看清楚時,卻依就是一雙關愛慈祥目光,軒轅殤以為自己看錯了,頓了一下,便往長二桌走去。
第二桌的這位是天烽帝的親弟弟,先帝的三兒子,魯王軒轅敬梓,此人生性暴躁,一點就著的脾氣,但也是個不記仇豪爽之人。
見軒轅殤走來哈哈大笑,拉著他問東問西的,很是關心。
一直走到第八桌,軒轅殤的腳步慢了一下,現在見的這位也是他的親叔叔,先帝寵妃柔太妃的獨子,英王軒轅敬安。
當年最有資格與天烽帝爭儲位的人選,到如今也沒有真正服過天烽帝,軒轅殤的玄機門早就查到這位王叔暗中招降納叛,組織地下消息網,招納了一大批江湖上武功高強的人,做他的幕僚食客。
「皇侄這次回來可有什麼打算嘛?」英王瞇縫著眼睛瞧著行禮的軒轅殤,他暗中打著小算盤,這個小了到可以利用一下。
「侄兒愚頓,從小沒有學到什麼本領,比不上眾為皇兄,只要不讓父皇操心就好。」軒轅殤溫言慢語的說道,同時暗中掃視了英王一眼。
「噯哎,皇侄不必誹謗自己,從小王叔就看出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不必氣餒,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找王叔!」英王笑著鼓勵軒轅殤,並暗示他有事找他。
一圈轉下來,軒轅殤認真的觀察了每一個番王,已經看出了個七大八了。
「殤兒,見過幾位娘娘吧!你都記得她們吧!劉明全。」天烽帝一直在時不時的暗觀著那些番王們的動靜,見軒轅殤回來了,便瞅了一眼身邊若無其事的伊貴妃說著,又讓劉公公給指認。
聽到父皇的話,軒轅殤轉眸子望向父皇身邊的人。
當他看到那張恨入骨髓的臉時,眼睛倏地瞇成一條線,一絲寒氣從那縫隙中射出,楞是讓伊貴妃打了一個冷戰,等她再看軒轅殤時,卻怎麼也看不到剛才的殺氣,只見他,躬身下拜:
「兒臣軒轅殤參見貴妃娘娘!」
後宮她現在最大,所有的皇子在她面前都要自稱兒臣,軒轅殤恭敬有禮的拜見了她,看不出一點不敬之色,更找不到剛才令自己透骨發寒的殺氣,難道自己看花眼了,伊貴妃收了收神裝作驚喜交集的樣子說道: 「天御,長這麼大了,有二十了吧?」伊貴妃的眼中閃過一殺意,沒有叫軒轅殤起來,但卻很快又換上了笑顏關心的問道。
「是的,謝娘娘垂詢。啟稟貴妃娘娘,父皇依然恩準兒臣叫信,就請娘娘往後喚兒臣,信吧!」軒轅殤抬頭對上那雙隱藏著殺意的眼睛,當初要不是你逼父皇,本王也不會能奪了宗名,今兒個就是你情願叫本王,本王也不稀罕了。
四目相對擊出無限的恨意,轉眼軒轅殤的臉色溫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