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柳!」莊昆大怒,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兒子如此懦弱,他在商場上的果斷冷酷哪裡去了,「有了崑崙燈,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長生不老,不用怕神仙也不怕靈族鬼族,難道你不想得到更多嗎?僅僅是人界一家鬼上市公司,你就滿足了?」
莊夢柳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爸,你從小教過我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以道,現在你為什麼變得如此不擇手段?」
一道橘紅色光芒自莊昆手中傾瀉而出,罩在莊夢柳身上,莊夢柳只覺得由頭到腳似有一股電流穿過身體,莊昆冷笑道:「你雖未修煉,但畢竟是半妖之體,如今你有了法力,等你試過運用法力,享受過掌控人之所不能控,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夜深人靜時,莊家的別墅漸漸安靜了下來,別墅對面的山坡上,戰毅收起了高倍望遠鏡,慢慢地勾起了嘴角:他調查莊夢柳原本是為了羅菲妃,不想卻發現了莊家的「特別之處」,那道橘紅色的光在特殊材質的黑框眼鏡下無所遁形,原來人界隱藏了這麼多妖怪,居然還創造了個這麼大的上市公司!
在危險越來越臨近莊昆父子的時候,羅菲妃和師父七年終於越來越接近無稜之山。
無稜之山是個神話般的存在,這世間不過聊聊數人知道如何到達無稜之山,羅菲妃的師父便是其中之一。羅菲妃相信,七年一定曾來過無稜之山,但他說不知還能不能進去,卻又不像騙她的。
無稜之山的入口在東海的望礁之下,這也是火龍之鱗發揮作用之處。望礁之下的那片藍色海水,沒有火龍之鱗的幫助,任何神妖靈鬼很難在裡面呆上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不過,七年沒想到,這裡會有一隻猴子。
羅菲妃沒想到,守衛望礁入口的,竟會是孫悟空。
幾十萬年前,孫悟空與元昊鬥法輸給元昊,元昊便交給他這個任務,這也是孫悟空經常不出席靈族的長老會議玩失蹤的緣故——偶爾總會有靈物或動物誤闖望礁,需要他來確認處理,不過,守了幾十萬年,孫悟空並不知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無稜之山的入口,他並不明白元昊為什麼不讓別人接近望礁。
孫悟空性格雖暴躁,好鬥狠,卻並不八卦,願賭服輸。
「羅菲妃,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對羅菲妃印象不錯,小丫頭嘴甜,總是齊天大聖齊天大聖地叫,孫悟空唯一喜歡《西遊記》的地方,便是「齊天大聖」這四個字,「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
羅菲妃正要說話,身後的七年踱到他身前,打量一眼孫悟空,點頭道:「不錯!」
孫悟空骨骼奇特,得天地精華孕育而生,是塊修煉的好材料,七年對適宜修煉的好材料總是高看一眼,事實上,羅菲妃在人類之中也算是不錯的了。
孫悟空手握金箍棒,也在打量七年,臉上露出笑意:「你是誰?看起來似乎能多接老孫幾棒子!」
幾乎每個人見到七年都會問「你是誰」,羅菲妃狐疑地打量自己師父一眼,難不成他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七年挑了挑眉:「這要試過才知道……不過……本尊若勝了該當如何?」從孫悟空臉上神色他便判斷出,這是一個有趣的傢伙,絕不是幫助元昊死守無稜之山入口,否則不必廢話這麼多。
「哈!難得遇上一個比我還狂的主!你若是能勝了老孫你說如何便如何!」孫悟空雖然看出七年法力高強,對自己卻也信心滿滿,一直以來,他也就是輸給元昊一點點而已!
七年袍袖一揮,布下一個巨大結界:「那就不要廢話了,本尊時間有限!」
這一仗,起初羅菲妃看的是緊張刺激,金箍棒在孫悟空手中如同蛟龍出海,有吞吐山河之勢,而七年手中雖無法寶兵器,卻毫不在意,四兩撥千斤般並不費力地化解了孫悟空的攻擊,兩人你來我往,金光陣陣;看到中間,羅菲妃覺得此役簡直精彩絕倫,比維多利亞港的煙花還漂亮;而到看到後來,羅菲妃已經是昏昏欲睡,她抬起手腕看表,兩方已經鬥了六七個小時了,還沒分出勝負。
孫悟空這邊是越戰越高興,沒想到隨便冒出來的一個傢伙能夠跟他勢均力敵,這些年元昊跟他動手的次數越來越少,理由便是自己曾是他的手下敗將,他已經幾十萬年沒有打的這麼暢快過了!
而那邊七年倒是越來越煩,沒想到這隻猴子竟然如此難纏,他不想在猴子身上花太多的時間,若是將元昊引來,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孫悟空見對方力戰這麼久毫無怠色,也是頗為驚訝,忽見七年因方纔的攻擊被他引入地下而分心朝下面看了一眼羅菲妃,露出一個空門,他並非是趁人之危之輩,然而酣戰之中,對手任何一個小小的漏洞都是自己進攻的最佳時機,孫悟空只是本能的朝七年空門攻去。
七年暗道一聲:來的正好!垂下的一隻手早已結出一個複雜手印,猛地推向孫悟空胸前。
「啊!打完了……」羅菲妃慵懶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個時間應該準備上床睡覺了,「大聖,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孫悟空被幾束金光連同金箍棒一起綁著,恨得牙癢癢,但最後還是頭一偏:「老孫輸了!」輸了就是輸了!不管是大意還是中計,都沒有區別。被九尾狐們設計孫悟空還很不服,因為那幾隻臭狐狸根本不是自己對手,但是面前這個傢伙……孫悟空自認確實勝不了他!
七年緩緩落到地面,長髮在海風吹拂下張揚四散,宛若上古天神……
那個戰神刑淵,最多也就是這個氣勢了吧……孫悟空心道。「說吧,你要老孫做什麼?!」
七年抬起右手,食指一轉,束縛著孫悟空的金光霎時不見。「很簡單,你就當沒有見過我們,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元昊要他守望礁不許任何人接近,可沒說有人接近了要一一跟他稟報,孫悟空撇撇嘴:「老孫知道了!」扛起他的金箍棒,倏地不見了。
七年帶著羅菲妃沉入望礁下的海水中,有火龍之鱗的幫助,羅菲妃呆在七年的結界中沒有絲毫的不適。
「師父……我們就這麼沉著啊?」過了大約十分鐘,羅菲妃終於忍不住問。
七年淡淡道:「等到月亮出來。」
羅菲妃看了看周圍黑濛濛一片,月亮出不出來他們在海裡能夠看得見嗎?再說為什麼一定要在海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七年終於拉著羅菲妃浮出了海面……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竟是一片鳥語花香,陽光明媚的白天,而羅菲妃他們居然身在一片平靜的湖泊之中,而非東海的望礁之下。
這裡像是童話般的世界,一切的樹木花草都鮮艷奪目,巨大無比,羅菲妃和七年像是變成了超級瑪麗,走在草木的根下,羅菲妃回頭看看方纔那片「湖泊」,與周圍的植物相比,那應該只是地上一片窪水吧。
好容易走到一片視野開闊之地,七年指著遠處:「那便是無稜之山了……」
無稜之山……原來是這麼個無稜法……像是扣在地上的一口大鍋……這座山……居然是白色的……
「師父……」羅菲妃轉頭欲語,卻見七年默默地盯著無稜之山,臉上的張揚不見了,傲氣不見了,邪魅也不見了……此刻羅菲妃忽然覺得七年像極了神君元昊以及凌顏那樣的神仙,這是一張極為正氣的臉,只是,這臉上滿佈憂傷……
我來了……我回來了……
兩行清淚順著他的臉頰滑過……
羅菲妃愣住了,七年自己也愣住了……
「原來這身體還會哭……」他笑道,又恢復了張揚不可一世的邪魅模樣。
七年很欣慰,元昊除了在入口放了一隻猴子,沒有破壞這裡的一草一木,連一個結界都沒留下。
或許,他以為這世間不會再有誰會來到這裡了。
七年與羅菲妃飛行一段,羅菲妃只覺得自己好像是飛舞在花叢之間的昆蟲,這完全是個放大版的世界,她曾經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頭頂飛過,等那東西飛遠了,她才看清楚不過是一隻蜜蜂,還有像座大山一般的兔子,它蹦一下,聲音震耳欲聾,彷彿恐龍前進……鯤鵬若是生活在這裡,便是一隻正常的鳥了。
到了山腳之下,兩人落於地面。
「羅菲妃,進入無稜之山便無法使用法力了,你一定要緊緊跟著我……」
羅菲妃聽了下巴差點掉下來,抬起頭吃力地看向山頂:「那個……倒流之水不會在山頂吧?」見七年點頭,吞了口唾沫,「只能爬上去?」沒有法力自然飛不了了。
「怎麼,不想救人了?」七年挑眉問道。
「當然想,爬就爬吧!」她緊緊握住了腰間一個細長的透明水袋。
倒流之水從山腰一個泉眼中湧出,流向山頂的深潭。但是任何人,用任何物品,都無法在山頂以外的地方取到倒流之水,就好像你拿來裝水的東西根本只是個影子,泉水會從其中穿流而過。
最初的世界是很公平的,你想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得到的越豐厚,付出的便越多。
白色的無稜之山沒有土,有的只是白色的岩石和沙粒,上山的路異常艱難,可是羅菲妃卻在七年眼中看到異常的堅定,儘管他攀爬起來,也比自己輕快不了多少。
「啊!」羅菲妃踩在腳下的那塊凸石突然崩裂,羅菲妃身體往下一沉,幸得七年一把拉住她的衣衫,「踩左邊!」
羅菲妃好容易穩住身體,看著身下,噓了一口氣。這一路上來,幾乎有一大半的時間他們都在攀巖,哪怕是九十度的地方,倒流之水都能緩緩地向上流淌著,果然是能救命的神水!羅菲妃心道。
現在她終於明白七七十九天到底是花在哪裡的了,他們已經爬了整整十天,兩天前才過了半山腰的泉眼,想要爬到山頂,至少還有七八天的時間。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便是這十天她沒有吃一點東西,喝一口水,竟然不餓不渴。
不過,疲累卻是無從避免的,尤其是在身上多出軟組織擦傷之後,七年也好不了多少,黑色長袍已經成了水母狀,其中有不少還是為救她而劃破的。
現在七年只是靠著意志力繼續前進,而羅菲妃,卻只是依靠著慣性了……
「師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要收我為徒?你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嗎?」羅菲妃自認確實沒什麼特長,要不是遇到的都是大人物,她或許還以為這世界只是她自己認識的模樣。
七年靜靜的望向遠處,眼中流出一種久違的親切之色,這時候的七年彷彿是極為柔軟的,羅菲妃見他沒回答也沒再作聲,怕打擾他的思緒,覺得自來到這裡,七年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就在羅菲妃以為七年不會回答,低頭捶腿的時候,突然聽到七年問:「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那條黑鞭?」
羅菲妃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很親,俗氣一點說,就叫緣分吧!」
「本尊也是。」
「啊?」
「好了,休息夠了,繼續走吧,否則你救不回你的王子了……」
「師父……那是我弟弟……」
「師父解了他的封印他就不是你弟弟了。」
「……」
最後羅菲妃終於爬上山頂的時候,已覺得四肢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不過當她順著七年的目光一看,渾身上下似是通過一股電流,竟讓她暢快無比。
眼前是一片淡藍色的雲海,雲霧流轉繚繞之間,矗立著幾根巨大的白色石柱,然而仔細看去,這石柱似乎並非是靜止不動的,在淡藍色的雲霧之間,它們若隱若現,如女子般妖嬈,在雲海中間,似是閃著幽藍的光芒,如一顆深藍的圓形寶石。
羅菲妃正被眼前美景陶醉地無法自拔,忽然被人拉了一下,眨眼間,藍色雲海中蹦出一隻巨大的長著翅膀的狐狸,一張口獠牙閃亮,七年從懷中掏出裝著九尾狐狸毛的錦袋,毫不猶豫的將那幾根從玉離離**拔下的白毛丟了出去……
這只長著翅膀的狐狸名為獙獙,口中發出大雁似的叫聲,一聞到那九尾狐狸毛的味道立刻縮下身去,像是一隻發情的春貓。
「要小心,還有一隻飛廉沒有出現。」七年話音剛落,只見藍色雲海忽然攪動起來,宛如龍捲風又似海上風暴般,那只獙獙也被吹得東倒西歪,趕緊抱著九尾狐狸毛逃了,奇怪的是,羅菲妃和七年雖然身上衣衫簌簌作響,但身體依然能夠屹立不倒。
原來這就是鯤鵬之羽的作用了。
「不要看著它,站著不要動就行!」七年對羅菲妃叮囑道。
七年一隻手扣著羅菲妃的手腕,羅菲妃另一隻手也抓著他的衣服,閉眼不動。
那隻鹿身、雀頭,蛇尾豹紋的獨角飛廉見無論捲起多大的狂風,兩人均是動也不動,伸出爪來撥弄羅菲妃的頭,羅菲妃緊閉雙眼不動分毫,飛廉逗弄半天均得不到回應,慢慢地也覺無趣,便離開了。
七年剛鬆了口氣,不知從哪裡竄出一隻全身長滿鱗片又有火光環繞的似馬一樣的動物,直向七年與羅菲妃撲來!
火龍之鱗!七年瞬間反映過來,一把將羅菲妃從身邊推開,另一隻手去拿身上的的火龍之鱗。
這只名叫犼的神獸喜食龍腦,因自己身上有火龍之鱗,它便將自己和羅菲妃當做龍族了!
羅菲妃被推滾在地,見一匹渾身起火的馬撲向七年,也是大驚,下意識的拿起馴妖鞭,卻忘了自己此刻已然沒有神力!
七年將火龍之鱗扔掉,犼卻熟視無睹,照樣撲了上來,七年很不雅觀的就地一滾,雖然避開它的四蹄,卻沒有避開它口中噴出的火焰,後背被燒焦一片,他不明白這裡怎麼會有犼獸,那只神獸又撲了過來,「啪!」羅菲妃一鞭子抽在犼的後蹄上,犼獸騰地嘶吼一聲,轉身去攻羅菲妃。
七年卻愣住,那鞭子竟然能夠傷的了犼?
難道……封印解開了?
七年見羅菲妃只是拿著那鞭子胡亂揮舞,衝著犼大喊一聲:「你的對手在這裡!」犼獸轉頭。渾身灼熱的羅菲妃已經聞到自己頭髮燒焦的味道,聞言以為犼會進攻七年,趕緊把馴妖鞭拋過去,「師父接著!」
卻不曾想那犼獸回頭只是怔了一下,又轉過頭來,朝連連後退的羅菲妃奔了過去,嘴裡噴出一團烈火。
「媽呀……」羅菲妃大叫,還沒來得及轉身跑,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七年大驚,揮舞馴妖鞭抽打犼獸並不能阻擋那團烈焰,心中陡然一空,以為羅菲妃無法倖免,卻見羅菲妃額頭突然印出一塊指甲大小的紅色光暈,陡然綻出萬丈紅芒,使得犼獸之火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