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東院的庭院裡種植著一棵百年樹齡的槐樹,鬱鬱蔥蔥,茂密的枝葉中點綴著一串串奶白色小花。微風徐來,花羅漫天,紛紛揚揚的灑落滿院,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槐花香味。
羅菲妃和黑貓靜靜地躺在粗壯的樹幹上,享受這份難得的輕閒自在。午後的陽光透過枝葉,投下斑駁光影在羅菲妃的粉紅色羅裙上,點點生輝,格外的美麗動人。
酣睡了片刻,羅菲妃緩緩睜開眼睛,隨手摘下一朵槐花,漫不經心地轉動它,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幽怨地歎了口氣,感慨道:「夜月殤,陳家村被一場大火燒成灰燼,這樣處理真的妥當嗎?」
黑貓半睜著一隻眼睛,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冷冷地說道:「陳家村全村的人都被旱魃咬死,變成了殭屍,如果這個事實傳了出去,勢必會引起京城及附近縣城百姓的恐慌。包拯上奏陳家村鬧了瘟疫,並下令燒村,這是權宜之計。再說,那些殭屍不能土葬,只有燒掉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免除後患!」
羅菲妃注視著手中的槐花,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孔雀女王殺了旱魃,我們三人肯定會死在那裡!」
黑貓搖了搖毛絨絨的長尾巴,沉默了半天才道:「多虧了她想用你來引出羅無極,把所有的殭屍都集中在了陳家村,消滅它們倒是省了不少的時間。只可惜,她打錯了如意算盤,羅無極由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羅菲妃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起這件事就生氣,羅無極逃婚,關她什麼事,毫無關係卻被牽連,差點兒連命都丟了。下次若是見到了羅無極,非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不可,至少讓他也嘗嘗攝魂術的痛苦滋味。逃婚?簡直是丟了羅家人的臉,不喜歡或是有什麼難處就當面說出來,孔雀女王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過,孔雀女王的做法也太偏激了,為了逼羅無極出現,無所不用其極,也難怪他要逃婚了。
羅菲妃心潮澎湃,握緊了拳頭,情緒變得很激動,無聲的抗議著。
黑貓斜眼盯著羅菲妃氣鼓鼓的樣子,好像在取笑她一樣,嗤嗤地笑了起來。
突然,黑貓豎起耳朵,露出了嚴峻的神色,目不轉睛地盯著庭院的入口處,低聲道:「有人進來了!」
羅菲妃在樹幹上小心翼翼地側過身,不動聲色地注視著東院的大門,看見兩名太監鬼鬼祟祟地鑽了進來。他們的手裡提著一個大麻袋,裡面好像裝著什麼活物,在袋子裡掙扎得很厲害。
黑貓一眼就認出他們,提高了警惕,遲疑道:「是張倩怡身邊的小太監,小柳子和小順子,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羅菲妃眼中精光閃動,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訕笑道:「肯定是跑來幹壞事的!夜月殤,你猜袋子裡裝的是什麼?答對了有賞!」
黑貓回頭看著羅菲妃古怪又狡黠的神情,暗忖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什麼好猜的,一看就知道裡面裝的是蛇!」
羅菲妃豎起大拇指,眉飛色舞地說道:「恭喜你,答對了!賞賜下次再給!她想給我點兒顏色看看,我們也不能失禮於人,回敬給他們怎麼樣?」
「啊?!」黑貓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無力地垂下了腦袋。自從羅菲妃上小學發生那件事之後,誰欺負了她,都會馬上遭到報應,而且自有一套捉弄人的絕招,把別人折磨得哭爹喊娘,苦不堪言,誰也不敢再輕易地靠近她,這也是她沒有朋友的原因之一。
不一會兒,羅菲妃便看見小柳子和小順子偷偷摸摸地進了她的臥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原本漲鼓鼓的麻袋已經空空如也。
等到二人離開東院,羅菲妃嘿嘿一笑,迫不及待地說道:「夜月殤,趕緊把我屋子的蛇放到張倩怡的床上去,再給她放幾隻蜈蚣或是毒蜘蛛什麼的!哼,居然敢趁著我院子裡無人守衛,放蛇嚇我,這次不嚇得你尿褲子,我就不姓羅!」
黑貓驚怔了一下,面露難色道:「羅菲妃,強行把守衛趕走的人是你,怎麼怪到別人頭上了?還有,那些蛇本來就夠嚇人了,如果再加上蜈蚣和毒蜘蛛,就會變成蠱毒,巨毒無比,無藥能解!萬一張倩怡真的被咬,就是死路一條了!」
「那是她自找的!」羅菲妃眼裡蕩漾著怒氣,毫無餘地的反駁道:「夜月殤,現在是我的屋子裡被人放了毒蛇,如果我們沒有看到他們放蛇,而你又不在我身邊,那麼被毒蛇咬傷的那個人就是我!」
黑貓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毛髮倒豎,語氣激憤地吼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是羅家第65代傳人,就算我和鳳凰都不在你身邊,你一樣有自保的能力,幾條毒蛇能把你怎麼樣?羅菲妃,對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金枝玉葉,就算要給她一點教訓,也不至於用這麼惡毒的方法!蠱毒是羅家最不恥的下三濫手段,我絕對不允許你這麼做!」
生平第一次看見夜月殤如此生氣的樣子,羅菲妃不由嚇了一跳,頓時失去了平衡從樹上跌落下去。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兩聲慘叫迴盪在東院上空,羅菲妃摔在了地上,可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墊在下面做了緩衝,感覺後背不是很疼。
黑貓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從樹上跳了下來,眼前的情景卻讓它哭笑不得,就這樣呆立在旁。
羅菲妃尚未完全反應過來,身下又傳來痛苦的呻吟聲:「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想壓死本王嗎?」
趙括來這裡只是想問出昨晚羅菲妃去陳家村的事,出去了一個晚上,天亮才回到開封府,展昭重傷昏迷不醒,而她卻安然無恙。後來,她只是向包拯匯報了情況,把他當成局外人留在了書房外,令他著實鬱悶了半天。更讓人惱火的,是她回到王府後直接關門睡覺,什麼話也不對他說,無視他的擔心,這是對待自己丈夫的態度嗎?
所以,趙括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甘心,打算早朝一過就回王府找羅菲妃問話,卻來不及走,人便被龐太師和杜丞相抓去喝酒吃飯,商議完中秋過節之事,這才匆匆趕回,直奔東院而來。
事情就有這麼湊巧,他剛剛走到槐樹下,正好被羅菲妃莫名其妙的砸中,整個人像只烏龜一樣趴在地上,狼狽至極。
羅菲妃微微一怔,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發現給她墊背的人是趙括,隨即捧腹大笑起來:「我還以為是誰這麼倒霉,原來是你啊!」
趙括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笑得花枝亂顫的羅菲妃,似乎要將她的身子洞穿,額頭上青筋暴起,大怒道:「胡媚,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堂堂逍遙王爺,還制服不了自己的王妃,真是天大的笑話。
羅菲妃止住笑聲,眼中流露出調皮神色,故意正正經經地說道:「王爺,媚兒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而你碰巧經過,救了媚兒一命!媚兒謝過王爺救命之恩!」說完,裝模作樣地對趙括施了一禮,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戲謔的意味。
趙括又好氣又好笑,冷哼一聲,擺出威嚴的樣子,生硬地說道:「跟本王進屋,有話問你!」說完,憤然一甩長袖,逕直朝羅菲妃的房間走去。
羅菲妃在後面衝他做個鬼臉,屋子裡被人放蛇的事情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形容懶散地跟著趙括回房間。
二人走了好一會兒,黑貓才反應過來,身子驟然繃緊,猶如獵豹般衝了過去,駭然喊道:「屋裡有蛇,不要進去!」
然而,已經太遲了。趙括打開房門,尚未邁進去半步,十幾條毒蛇赫然映入眼簾,盤踞在傢俱上、床上、屋樑上、地上,無處無在,頓時嚇得面無血色,倉皇轉身想逃,卻沒有注意方向,額頭一下子撞到房門上。「砰!」的一聲巨響,趙括一陣天旋地轉,倒下去就此不省人事。
滿屋子的毒蛇似乎被驚動了,吐著鮮紅的芯子,朝著門口飛快地爬過來。突然,數道閃電伴隨著雷光貫穿了毒蛇的全身,垂死般掙扎了幾下,全部被夜月殤放出的神雷擊斃。夜月殤現身在屋中央,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毒蛇的屍體,確認沒有留下活口。
羅菲妃看著昏迷不醒的趙括,又是苦笑,又是茫然無措,伸手想去扶他,卻又縮了回去。她想不到,一個王爺居然被幾條蛇嚇成這個樣子,虧他還練了些拳腳功夫,膽子卻這麼小,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羅菲妃非常討厭男人懦弱無能,膽小怕事,還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顯然這個逍遙王爺完全符合這些條件。想到他真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丈夫,羅菲妃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暗自咒罵老天爺,存心和她對著幹。看著一言不發,呆立當場的羅菲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