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賽在葉門的斗武堂裡舉行。夙拂曉等人進去之後,一路上得到了不少男人女人們的注視。夙拂曉嘴角掛著嬌俏的笑,月牙一樣揚起的眼中,誰也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夙拂曉的美貌,帝蓮澈等人的神秘氣質,吸引了不少注意。
不過當打聽的人傳出他們五人是一個剛剛崛起的小幫派臭劈派的代表時,那些艷羨的目光明顯少了很多,這群人中,大多都是以實力為尊,實力強大的幫派受到的敬仰越多。
比如說百年屹立不倒的葉門,就是歸海國所有幫派眼中的神,他們的老大。
五人都是修煉到一定境界的人了,自然不會注意這些外界的目光。夙拂曉心中冷笑,朝旁邊的鵺歌空道:「那個臭劈派人不怎麼樣,倒是起了個威風八面的名字。」
鵺歌空疑惑,皺眉道:「這麼難聽的名字,哪裡有半點威風氣勢了?」
夙拂曉狡黠地笑,「臭劈,不就是臭屁?說一個幫派臭屁不就是很拽很囂張的意思?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們五個,當得了這臭屁一詞了!」
被夙拂曉這麼一解釋,剛剛還臉色不善,很冷漠的鵺歌空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臭屁臭屁,果真臭屁啊!
葉門的構造錯綜複雜,環山而建,不斷向上延伸,直到這座山的半中腰。
越是往上深處的地方越是葉門機密的地方。
招待這四面八方遠道而來的各個幫派的地方在最頂層的一個大廳裡。鵺歌空的目光有些不屑,而月錦,自從來到葉門後,他的神色就有些陰晴不定,幾次欲言又止。
夙拂曉看著他這副模樣,她玲瓏的心思怎麼會看不出他怎麼了。當即輕聲安撫道:「既然我們來了,自然是要去拜會一下伯父伯母的。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把這裡應付好了再說。」
月錦聽到夙拂曉輕柔的聲音,頓時心中的結全都解開了,感激地抬頭望了她一眼,低聲道:「謝過主子。」
夙拂曉不在意地笑笑,「說什麼客氣話呢。」
擠在這個大廳裡的人幾乎爆滿,很快,葉門的人就來了。是一個夙拂曉覺得看起來有些面善,普通的中年男子。聽旁邊嘰嘰喳喳說的話,一會兒就知道這是葉門門主的大兒子葉曉凱。
夙拂曉看了一眼旁邊的鵺歌空,只看到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不自然,微微黯淡。
「這麼多年,大哥老了很多呢。」鵺歌空喃喃自語。
他的大哥都已過中年,而鵺歌空,除了豐富的閱歷和滄桑的心,還依然保持著他十七歲時的面容,俊美邪魅,撩人心懷。這樣歲月上的差異,真的會讓人心生感慨。看來,這個葉曉凱天賦普通,否則以葉門的實力,也不會讓自己直系家族的人連先天境界也突破不了了。不過,夙拂曉心中倒是對他又有一種羨慕,這樣按照正常自然規律的生老病死,珍惜那人生中重要的幾十年,感受著長大,老去的經歷,也未嘗不是一種平淡的幸福。
葉曉凱很快交代了一些問題後,各幫派分到一個大廳上的椅子座位,由幫主或者代表的那個座下。
輪到臭劈派的時候,夙拂曉在眾人又一次驚愕的目光中坐到了那個位子上,表情悠然,目光坦蕩蕩。
眾人看著這臭劈派,竟然要一個小女孩來主事,心中的不屑和鄙夷更是加深了不少。
而夙拂曉,歪著頭,懶洋洋地斜靠著,目光清澈晶瑩地掃過眾人,臉上始終帶著嬌憨天真的笑顏。讓人心中忍不住歎息,如此佳人,就這樣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幫派給毀了。
葉曉凱的笑容很憨厚平和,有著一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的話簡潔有力,毫不拖拉,一會兒就交代好所有事情,讓眾人到自己分到的屋子裡休息一晚,明日便開始觀戰。
大廳裡人山人海,不一會兒,就如同水流一般流淌出去了。
夙拂曉等人的臭劈派分到了一個叫暖閣的兩層小閣樓。招待客人的屋子都是在最底層環山處,足以容納幾千人。這次來參加葉門選拔繼承人盛會的也不過是五百多人,所以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來到暖閣各自挑好房間住下後,眾人便來到這暖閣中間的一個小客廳裡議事。
根據月錦的介紹,葉門的旁系血脈都住在這座山的第二層,而直系血脈的話,會更深一層,在第三層處居住生活。算起來,暖閣只是第一層。
要去憶冰軒拜訪月錦的父母親,就要透過第二層直達第三層了。
本來夙拂曉還在那提出了兩種方法去,一種是靠他們的實力偷偷溜去,神不知鬼不覺,除非意外情況,被葉門的高手發現了他們的存在,畢竟一個人還很容易掩蓋行蹤,這麼一干人再怎麼厲害還是會有一點動靜的。第二種是劫持幾個可以光明正大出入葉門所有領地的執法隊人員,然後扮作他們的樣子,正大光明地去找。
當夙拂曉提出來的時候,從商討去拜訪月錦父母這事兒時臉色就變得很不好,一直悶悶不樂的鵺歌空打斷他們的討論道:「不用這麼麻煩了。」
鵺歌空抬起頭來,看所有人投來目光,他長歎一聲,苦笑道:「當年我在葉門時,還是有一點地位的。這是葉火令,整個葉門中僅僅只有三塊。只要拿著這塊玉牌,可以出入葉門除了禁地外所有的地方。」
鵺歌空說著,已經從懷裡拿出來一塊葉型火焰令牌,青色的玉上刻著大大的葉門兩個字。一看做工精細,就不是普通之物。
眾人緘默,可是隱隱之中,是明白這所謂的一點地位,在別人眼裡應該是超然的。
拿著一塊令牌就能將整個戒備森嚴的葉門逛個遍,多牛的事啊!
夙拂曉接過來一看,調笑道:「幸好我們不是來做什麼壞事,否則,葉門就慘咯。」這令牌,就是好用啊~~
鵺歌空挑眉,「你到的地方,哪一個不是被你搞得翻天覆地的?」
夙拂曉訕訕地笑,在幾個人幽怨的目光中縮了縮脖子,強辯道:「意外,意外。」
「意外你個鬼!」鵺歌空毫不留情,直接打破夙拂曉最後的薄弱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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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冰軒中,一個臉色蒼白,但是風韻猶存的美婦躺在床上咳嗽個不停。
門外,是一個樸實男子的怒罵聲,「你們這些勢利眼的東西,看我們在葉門不受待見,竟然連小小的丫鬟都敢欺負到頭上了。讓你們找點炭火來,竟然推三阻四,敢情真是不把我這個姑爺放在眼裡了,明日我便去和門主討論一番去,這個家,到底是不是反了,奴才們都爬上主子們頭上了!!」男子的語氣又急又氣,這也難怪他,自己心愛的妻子臥病在床,受不了寒氣,讓這群奴才去取點炭火來,都過了三日還沒信,而妻子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三日,更是咳出血來。真真是氣人!
美婦聽到門外的吵鬧聲,從床上慢慢地爬下來,有些艱難地走到門口,伏在門上,目光柔和地望著丈夫,安撫道:「小冰,你何苦為難他們幾個下人。我沒事的。忍忍就過去了。這些年,哪一年不是這樣過的,別生氣了,何苦氣到自己呢……」
幾位下人一聽,頓時磕頭道:「夫人說的對,姑爺不要再生氣了。我們做奴才的,也是無可奈何啊,那敬事房裡不肯給我們炭火,我們也沒辦法啊。」
雖然他們平日裡是有些瞧不起這家主子,可是也就暗裡說說,明裡是不敢怠慢的。
就算沒什麼實權,就算不受寵,到底主子還是主子,這個道理,在葉門裡混了這麼久的他們自然明白。
乙小冰也不願這樣,可是看到心愛的妻子病成這樣,還是忍不住的心疼,看她出來,急忙走過來扶住她,柔聲道:「憶兒,我們還是回屋去吧,外面風寒,小心身子。」
「我哪裡有你說的這麼嬌弱。」從魔神殿被驅除回來後,她一直都是葉門中的一根刺,那麼多人巴不得看到她,可是她就是不願就這樣死了,不知道哪裡多了一股子氣支撐著她,不管怎麼艱難,也要好好活著。
「要是瞳兒在,就好了……」葉柒憶的目光變得怔忡而幽怨,望著天空,喃喃歎息。
乙小冰看到妻子又在思念兒子,淒聲道:「憶兒,別想了,瞳兒回不來了。都是葉偽茶葉連水那幾個畜生,把瞳兒……」
乙小冰說著說著,又垂下頭,有些說不下去。鬢角的發,不知何時,全都染了霜色,泛了白。
葉柒憶眼中含淚,最終只是低語:「報應,都是報應啊……」
沒有人看到,此時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裡,一個少年怔怔地望著這一幕,眼角湧出決堤不止的淚水來……
爹娘……再也忍不住心酸,和夙拂曉幾人一同趕來這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到這一幕的月錦,經過這麼久的磨練,就算面臨死亡都沒有畏懼沒有流過一滴眼淚,鋼鐵一般的男子漢,此時卻如同小孩子一般,倒在夙拂曉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