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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凌宅周圍迷漫著白霧,清晰度只達三米之內。
凌亂羽像個僕人似的,每時每刻照顧著幼璃,給她換上洋裝,幫她梳理那一頭淡黃色的長卷髮。她就像木偶,一動不動地,永遠是一個木訥的表情。唯有到了晚上,她才會被夢魘纏住,臉上才會有變化的表情。心裡的陰影,讓她見不到光明,她活在黑暗的角落,只為譴責自己的過失。她內疚萬分,只為讓心裡好受。
歡歡的離去,是痛苦的,所以幼璃也不要讓她自己快樂。
「去吃早餐了。」凌亂羽輕聲喚道,扶著幼璃離開臥室。
她的右手,緊緊握著裝有歡歡的骨灰的玻璃小瓶子。
吃過早餐之後,幼璃的右手還是握著玻璃小瓶子,因為這樣,她才能感覺到歡歡時時刻刻留在她身邊。
白霧沉重,太陽的光芒努力穿透萬物,注射溫暖的光柱。
霧,漸漸散去,清晰度可達十米。
夏初的五月份,鳥語花香,空氣清新。
凌亂羽扶著幼璃來到他們最愛的小花園,鞦韆椅上,輕緩晃動,浪漫溫馨。
幼璃靠在凌亂羽的胸膛,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這個情景讓她想起懷孕的第七個月時,醫生告訴他們寶寶時男嬰後的一個星期,他們倆也是坐在鞦韆椅上,他鄭重地宣佈:「我們的孩子叫凌寂歡。」
「歡歡?」當時的她不解其名,但非常鍾愛這個名字。「你是怎麼想到這個名字的?」
他立即擺出大學教授的模樣,「子承父業,將來我們的孩子長大了,也要繼承祖業,這是無法改變的宿命。希望他能明白,樂觀接受這樣的事實,名字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與其取些軍、國、勇、強之類的名字,我還不如取歡這個字,讓他明白寂寞也是快樂美好的。」
「嗯,聽老公的。」她甜甜一笑,雙手輕柔地撫摸著圓滾滾的大肚子。「寶寶,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凌寂歡,小名叫歡歡。爹地希望你能樂觀堅強,媽咪也希望你能永遠快樂幸福。」
想到這些,幼璃不知覺地笑了,發自內心的開心,這兩個多月以來,唯一的笑容。
凌亂羽不知有多開心,見到幼璃有了笑顏,他感覺到光明來臨,離幸福不遠了。
「羽,把DV播放給我看,好不好?」
「這個……」面對她的突然請求,他措手不及,最好還是答應。「好。」
只能答應她,免得讓她情緒激化。只是不知道看了DV之後,她又會有怎麼的表現。
電視屏幕放映著幼璃和凌亂羽以前美好的事,從她懷孕的第二個月起,他拍下有趣搞笑的故事。
幼璃坐在白金色的布藝沙發,左手握著玻璃小瓶子,右手被凌亂羽緊緊握住,十指相扣,心心相印。
電視機傳來他們以前的歡笑聲,發生的每一件值得回憶的趣事,都在他們的腦海無數次放映,記錄拷貝下來。
幸福,真的離他們不遠,一步之遙,卻也是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