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月亮躲到烏雲後面去了,天空中竟飄起了絲絲細雨。春雨連綿,灑在院裡的梧桐樹上,沙沙沙像音樂家輕輕拔動琴弦,又像蠶寶寶在悄悄吞食桑葉……
靖瑤端坐在紅木椅子上,隨手翻看著手中的《史記》。翠花鋪好床鋪之後,就輕步離開了。整個房間顯得寂靜無比,偶爾有書翻閱的『沙沙』聲。一陣敲門聲隨之響起,靖瑤抬起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開門。
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白天宇,他的出現靖瑤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因為她知道白天宇遲早都會找上門來的。
「原來是蕭國的王爺啊,進來吧。」靖瑤嫣然一笑,轉身將他帶進了屋。
白天宇負手關上房門,掃視了一下四周,便向靖瑤走來。靖瑤與他一同坐下,伸手倒了一壺茶遞過去,「王爺這晚了來找我,不只是想聽玫瑰的曲子吧。」
「靖瑤,果然是個明白人,既然你這麼聰明,那也應該猜到我這次來的目的了吧。」白天宇伸手接過茶杯,將它放在桌上,深深地注視著她。
靖瑤快速地避開他的眼神,淡淡地說道:「王爺又說笑了,玫瑰就是玫瑰,怎麼會是靖瑤呢?」
「靖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白天宇伸手來握她的手。
靖瑤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起身說道:「王爺,我再說一遍,我叫玫瑰不是你要找的靖瑤,如果王爺此次過 來只是想為了找靖瑤的話,那你來錯地方了,這裡只有玫瑰沒有你要找的靖瑤。王爺,您還是請回吧。」靖瑤伸手指著房門,冷冷地說道。
「靖瑤,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不肯承認?」白天宇起身走到靖瑤面前,滿臉心痛地看著她,「前兩日,你為了讓我不在楚羽面前揭穿你的真實身份,故意在我身後推了一下,你敢不承認是靖瑤嗎?」
「王爺,我想你是弄錯了,那日我是不小心碰到了你,並不是故意的。」靖瑤的語氣依然是冷淡的。
「你還不承認是吧。」白天宇看靖瑤一眼,轉身走向矮桌前,伸手拿起我剛剛放下的《史記》,轉身面對著她,右手舉著書本,說道:「那這是什麼,我想整個醉紅樓裡的姑娘,除了你之外,不會有人看這種書的吧。」
「這只是個人喜好罷了。」靖瑤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你還是不承認是吧,那好,我現在就去告訴楚羽你的真實身份,順便寫封集報去蕭國,告訴蕭影他所愛的女子,蕭國的皇后妃娘娘竟然淪落到寧國做起了名妓。」白天宇狠狠地甩掉了手中的書本,揮揮寬大的衣袖,向門邊走去。
「站住。」剛打開門,靖瑤便叫住了他。低頭看看掉在地上的書本,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從臉上滑落了下來,落到了地上,潤濕了書本的一頁。「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好,我告訴你。」靖瑤漸漸地抬起頭,勇敢地看向白天宇,白天宇關上門,轉身面對著靖瑤靜靜地站著,等待她要說的答案。靖瑤從未如此的嚴肅,白天宇看著她,不知道該心寒還是該心痛。
良久,靖瑤終於開了口,「沒錯,我就是靖瑤,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才是白天宇想知道的事情吧。
「我要報仇。」簡簡單單地四個字,靖瑤說的如此鏗鏘有力。沒錯,她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
話音未落,白天宇的背後突然有一陣冷風拂過,他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氣。他從未見過靖瑤冷酷的一面,才多久沒見,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讓人不敢接近,只能遠遠的站著。這讓白天宇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的他為了報仇,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也是想我現在這樣的冷酷,他現在終於明白了當初靖瑤為什麼會選擇蕭影了,的確,仇恨能把人變得冷酷無情,失去靈魂。
瞬間,房內又恢復到了原本的寂靜。靖瑤回到座位上,等待著他的下一個話題。許久,白天宇淡淡地問道:「你要殺了楚羽?」
靖瑤低著頭雙手互相撥弄著手指,平靜地說道:「我不會現在就殺了他,我會讓他生不如死。」靖瑤抬起頭看向白天宇。
顯得,聽到這話,白天宇吃驚不少,他疑惑地看著靖瑤。曾幾何時,她是一個多麼溫柔賢惠的女子,可是如今呢?「非要這麼做不可嗎?那麼我呢,你有沒有想過要替你母親報仇?」如果她真的要報仇,那也應該先殺了自己才對。
白天宇的話像一把利劍深深地刺痛了靖瑤的心,那一日,她親眼目睹白天宇手中的那把雪亮的匕首刺進她娘的胸上,是仇恨讓白天宇失去了理智,害了無辜的人,難道自己也要步他的後塵嗎?手中的茶杯微微地顫抖著,靖瑤猛地將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冷冷地說道:「天色已晚,你可以回去了,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可以走了。」靖瑤轉身不再看向他。
白天宇注視著她的背影,許久,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門關上的那一刻,靖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痛苦,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往下落。窗外的絲雨時不時的敲打著之窗,發出「莎莎」地聲音。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放晴了。雨後的陽光顯得格外燦爛,清晨,楚憐瑩身穿一襲淡紫色的綢衣向御書房走去。剛下早朝的楚羽正準備回寢宮換件家常衣服,正巧碰上迎面而來的楚憐瑩。
「憐瑩見過大王。」楚憐瑩向楚羽躬了躬身子說道。
「憐瑩你這麼早來找本王有事嗎?」楚羽眉毛向上一揚,淡淡地說道。「有事就到御花園裡的涼亭上等著吧,本王先去換身衣服。」沒等楚憐瑩開口,楚羽便快速地向寢宮走去。
楚憐瑩看了看楚羽離去的背影,嘟嘟小嘴,便向御花園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