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妖嬈的臉龐微微抬起,一陣白一陣紅,直到錦娘出聲道:「太后,妖嬈郡主性子確實有些嬌慣,幸好這次沒有鬧得不可收場……不如,先讓中了毒的人服用解藥吧?如今郡主已經是西岑國的王妃,王儲殿下本就啟程在即,還是讓王儲殿下帶回去處置為好!」
錦娘一番話不卑不亢,說得我心中一暖,恍然想起都已經這麼久了,這裡沒有人提及過解藥呢!
淳太后輕輕『嗯』了一聲:「妖嬈,解藥呢?」
「太后,解藥已經被冥尊主取走了。」錦娘淡淡道。
妖嬈卻是聞言抬頭看錦娘,猶帶著兩行清淚,一臉不甘心,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陰沉恨意……她顫抖著紅唇,卻聽殿外急急有宮人的聲音傳來:「啟稟太后,冥尊主求見!」
淳太后面色一動,看了我一眼,我說不出她眼神的意思,只是讓我有些不安?卻聽她幽幽道:「傳。」
我看向殿門,那一襲雲裳的男子就那樣如天人般的邁了進來,他墨瞳看到我的時候安心了一些,卻一直凝絞著我,直到來到近前,才復又看向淳太后,語音依然是一貫的淡然道:「見過太后。」
「無戈免禮,」淳太后對他果真是親厚啊!語中有著說不出的暖意?「無戈,你終是匆匆而來,看來你這婢女,確實與眾不同呢?」
冥無戈聞言,看了一眼旁邊的滄奚,看了一眼地上的妖嬈,冷道:「是。」
淳太后眼眸微凝,似乎沒料到冥無戈會如此回答,面色復又緩了緩,隨即雍容的點了點頭,卻是伸出指尖按向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有些疲乏之態,錦娘見狀忙上前替她輕揉,輕聲道:「太后,乏了麼?」
「先帝駕崩後,哀家就一直在操持著,如今又出了這等荒唐之事……」淳太后雖是清幽幽的說著,但話音人人可聞:「妖嬈,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我看著妖嬈,只見妖嬈顫抖的看向冥無戈,她原本美麗的臉變得蒼白,貝齒緊咬得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漸漸噙滿淚水,終如斷線珍珠,悄然滑落……
「太后,無戈既然已經拿到解藥,黯冥宮的人,就先帶回去了。夜已深,太后也早先歇息吧!」冥無戈緩緩淡道,我不自禁的看向他,卻見他一直看著我。
他說完,看我的目光柔了一些,淳太后竟也微愣一瞬間,慢慢才道:「如此,也好。」
冥無戈絕代的容顏,卻是理所當然的模樣:「無戈告退。」
我忙跪倒在地道:「奴婢告退。」
淳太后看著我,若有所思,卻也是點頭應允。
我不敢看還在殿中的人,不敢看滄奚,只是低頭跟上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直至出了淳慈宮,我才放開身心的呼吸起清冷的空氣!明月皎月光,天邊有些繁星閃爍,我發現此刻我的眼眸泛起了水霧?
我微仰起臉,想讓眼淚倒流回去……深深的呼吸,告訴自己,我沒錯,我沒錯!
忽然唇上一重,他的絕代容顏,在我沒有意識以前貼近我,他的唇牢牢覆住我的唇,隨即有東西滑落我喉間,我嚇了一跳!
「看什麼呢?」他那樣輕柔的呢喃在我唇上,眸光凝著我眼睛。
我半響回不過神來,待意識過來慌忙轉過身,他欲扳過我的身子,我使勁的摀住臉:「不可以看……」
他輕笑出聲:「又不是沒看過。」
我還是使勁的搖頭,摀住臉頰,支吾道:「還是不行……對了,解藥呢?」
「已經給你吃下了。」他從後摟住我,我想起剛剛滑落喉間的東西,原來他給我餵了解藥啊?
忽然意識到這是在淳慈宮外,離初見宮還早呢!雖然半夜三更的沒什麼宮人了,但我還是很緊張,慌忙著掙脫他肆無忌彈的摟抱,卻發現撼動不了他分毫,我急了:「冥無戈,這還沒到初見宮呢!快放開我……」
他邪魅的笑了,屬於他特有的莫名清香縈繞我:「是否到了初見宮,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霎時耳熱起來,天哪!這是那個淡漠得沒有人煙似的黯冥宮尊主嗎?「你亂講……才不是呢!你走開啦!」
「真的走開?」他汲取著我頸間的氣息,他的氣息吹拂著我的頸,讓陣陣酥麻籠罩我。
我紅了面頰,慌忙點頭,嗔道:「走開,走開啊……」
身後真的鬆了開來,陣陣涼意拂過,月夜的涼意襲來,我轉身看去,只見那如天人般無瑕的身影,真的慢慢朝初見宮的方向走去……
我霎時泛起了漣漪,好熟悉的感覺?恍然想起清晨的夢境,靈鷲山上的少女凝目看著少年走遠的身影,少年再沒有回頭,少女卻是癡癡的看著他……
我回過神來,忙欲跟上他,似乎太過焦急,不慎又牽動了先前的扭傷,我低呼一聲,痛意襲來,冥無戈,你竟然真的這樣走了嗎?
我才這麼想著,腰上一緊,身子一輕……這一刻,我緊緊閉上眼睛埋在他的懷裡,貪戀著屬於他的無名清香,心再次如電流襲過,任由那無法言喻的感覺盈滿心間……
不知道是什麼感知,我眼眶氤氳了起來,掩飾不住的水霧似是要奪眶而出,他那麼醇雅聲音輕道:「很疼嗎?」
我早已覺察不到腳裸的痛了,此刻被他橫抱在懷中,羞澀的抬眸看他,這一刻我沒有掙扎,只是輕道:「放我下來吧,你的傷勢……」
我慢慢的說不出話來,月光襯得他此刻的容顏更似神祇一般,我一時看得呆住了……直到冥無戈對我莞爾一笑,我回過神來,天哪!我是花癡?
但聽他低低笑出聲來,我真是沒臉見人了,竟然會這樣看著他癡呆住?我不由得又羞又惱,忙偏頭道:「還笑……人家在淳慈宮這麼久了,你才來?」
冥無戈慢慢收住了低笑聲,柔聲道:「太后不會難為你。」
我一愣,訝異的回頭,他好像很有把握呢?我嗔道:「這可難說的緊,人家還等著你娶她女兒呢……」
話一出,我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再對上他此刻如夜空般的鳳目,我心中霎時慌亂了,我想說我沒那個意思,可是心裡卻真的難言起來……但聽他暗啞道:「桃花,你可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今後斷不娶別的女子麼?」
我一怔!他還記得?我心中顫了起來,那些日子,北真國的留言如驚濤駭浪般的把我淹沒,他也明知我是那樣的……我眼眸終是水霧瀰漫:「冥無戈,我不要你為難……」
我察覺到他雙臂收緊,腳步已經往初見宮方向走去,聲音在我頭頂那麼輕輕道:「不難。」
真的不難嗎?我難解起來,拒絕一個等了你那麼多年的絕世公主,會容易嗎?甚至,她還加了一個皇位的籌碼!
我想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還想問他值得這樣對我嗎?可終是什麼都沒問,我甘之如飴的埋在他懷裡:「你這樣一路抱著我,這宮裡定然會有人看到的,到時候人家就會懷疑我的身份了……」
冥無戈卻是輕輕道:「不好嗎?還是你不願意,讓人知曉?」
我一愣,明明是他自己不讓人知曉的,怎麼說是我不願意了呢?「冥無戈,你這話我可不明白了呢?」
卻聽他那麼淡淡道:「人做錯了事,自然要付出代價!到底由誰去付出這代價,太后和大將軍王,心中自該有數。」
我怔愕的抬眸,代價?他是在說妖嬈的事件!我心虛了起來:「你是說,這事還沒完?」
冥無戈雙臂又收緊了一些,低頭對我飄忽一笑,我有些不知所以,試探著道:「冥無戈,你還要找南音國算賬?」我沒聽錯吧?
「傷害你,都要付出代價。」他貼近我的耳際,溫柔的氣息吹拂過來,這一刻,我心跳似乎停住了,冥無戈?
「為什麼?」我吶吶道,卻見他又泛起沒有人煙似的笑,為何我會有些心慌?忙轉移道:「人家的父親是南音國的大將軍王,手握兵權……她還是宗室之女,如今又是西岑王妃……」
「我心裡有你……」冥無戈墨瞳凝著我的,若不是我深知此刻我的臉很悲劇,我想我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個絕色美人了!
我很想要妖嬈付出代價,想讓她也體會那生不如死的感覺,還有那些恥辱!可是我從未想過讓冥無戈來做這個替我報仇的人,我真的沒想過!
「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我有些無力道。
他輕輕『嗯』了一聲,我垂目著:「她以前……是不是你的戀人?」
他震了一下,卻是淺淡道:「不是。」
其實我剛剛也有這種感覺,依然籌措道:「可我那年在秋水情莊行廊,看到了你和她……」
我不敢看他,卻聽冥無戈輕笑出聲:「你可知,那一日我便知曉你會行經那裡,更知曉你躲在那裡偷看?」
我愕然,什麼?「你故意的?你明明對著我……」
冥無戈笑得惑人,又笑得玩味,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笑,頓時令我羞澀起來,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對我不一樣的?我正欲開口,卻聽他輕輕道:「閉上眼睛。」
我還未回神,只覺得涼風襲來,發現閃爍的夜空都近了好多,卻是凌空而起了?天,我忙閉上眼睛,驚嚇的回抱他的腰,冥無戈,你到底受得什麼傷?怎麼還能有這麼好的輕功?……
看著銅鏡,心歎連著三日的終於消失不見了,身後天藍慢慢替我梳理長髮,輕笑道:「夫人,您的臉總算是無礙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心中卻感歎著,做壞事終是讓人難安的,還是我是個灰色地帶的人?不適合做善事,也不適合做壞事!發生綠荔糕事件後,滄奚回西岑國的行程未變,想來西岑國阿米多騰王真的病情加重了!
猶記得那日,天豐宮來人說滄奚回國前希望能見我一面,卻被正在我身旁的冥無戈給冷冷回掉了!冥無戈自這件事後,對我越加寵愛了起來,感覺初見宮的冥人侍衛也多了一些?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想提這件事的發展!
不過,我依然聽到了關於此事的一些後續,據說淳太后不但罰俸平王爺,次日差點收回了平王的鐵券!有傳聞說,和黯冥宮的施壓有關?
平王見事態嚴重,當日便給妖嬈寫了一封嚴詞厲令的書信,對這個女兒的離開,連送行都沒有,以示劃清界限!他更上書太后,一切聽憑西岑王儲殿下處置,太后的態度就是娘家的態度!而接下來,淳太后每日都差人給我送來名貴的人參鹿茸,更有無數養顏的等補品……
「夫人?」天藍側首喚我。
我回眸,原來已經幫我梳理好了?我又是微笑一下,天藍又道:「夫人,您莫不是在想尊主嗎?」
我一愣,隨即故意道:「是啊!不行嗎?」
天藍訝異了一下,想來沒意識到我會這麼回答,她回神捂嘴輕笑,我站起身來,輕輕捏住她的臉蛋:「天藍小朋友,你又笑什麼?」
天藍嬉笑躲閃著:「夫人,尊主不過離開兩日,你可真不害臊呢。」
我哼了一聲,心中卻是喜悅的拿起天藍備的點心,他才離開兩日,我怎麼覺得他離開我很久了呢?天藍總是喜歡這樣調笑我,慢慢習慣了,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天藍,他這兩天都是出宮了,是嗎?」我擔心著他的傷勢,那日他送我到寢宮,實在是夜太深,我們都沒有說什麼。
而我心裡放著的那些秘密,一直想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說,卻發現總是不合適!我自己演練了很多遍,可是面對他,卻又不知道如何啟齒了!
我很怕九轉養生丸的毒,那痛不欲生的毒發,讓我想到便會發抖……
我還怕一心散的毒,和他獨處,面對他的深情,我是那麼的心痛而絕望……
冥無戈,我該怎麼告訴你呢?愛上我,是不是你的負擔?
「夫人,您又失神了?尊主今日就會回來了,」天藍喚我回神,我見她執起我的手腕,復又放下道:「沒有啊。」
我愣愣的看著她:「什麼沒有?」
天藍淺笑道:「奴婢見您總是發呆,像是有倦意,心想著夫人莫不是有喜了?」
呃?我忙收回手,臉紅道:「天藍……盡胡說!」
天藍卻是哈哈笑了起來,我真是無語啊!天藍笑道:「夫人,臉紅什麼?這是早晚的事……」
「天藍姑娘,錦苑有宮人來請夫人。」冥人侍衛淡然的聲音響起,這是他們一貫的稟報語氣。
天藍止住了嬉笑,很快正色的回道:「可說何事麼?」
冥人隔著門扉道:「未曾,來人說請夫人孤身前去。」
冥人的聲音消失,天藍當下看著我,我有些不解:「天藍,錦苑是哪裡?」
「回夫人,錦苑是錦娘的居處,怕是錦娘要見你呢?」
我一愣,錦娘?那個總是神情如古井無波的中年女子嗎?我想起她曾經和天藍的對話,探尋道:「錦娘,好像與你們熟識,是嗎?」
天藍點了點頭:「夫人,若是旁人邀您孤身前去,天藍會不放心,但是錦娘邀您的話……想來尊主,也不會怪罪奴婢放你孤身出去的。」
我更加不解了:「如此說來,錦娘和黯冥宮的關係很深厚的?」比太后還深厚嗎?
天藍笑了笑:「是的,尊主五歲以前,錦娘都是在黯冥宮的。」
我霎時有些明白了:「錦娘是你們尊主的奶娘嗎?」
天藍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不知,錦娘不曾成親,更不曾生育過。」
我又愕然了:「天藍,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去見她,是嗎?」
「太后礙於尊主,都不會為難您……錦娘向來待尊主極好,您又是尊主喜歡的人,她待您定然也是好的。」天藍淺笑肯定道。
「那我去吧。」我微笑著,心想既然是待他好的人,我應該也是要尊敬的。
「夫人早去早回,尊主今日會回宮。」。
我原以為『錦苑』,定然也是個美麗的樓閣,卻沒想到踏入這個院落,竟然如此古樸?這裡的花草都是民間隨處可見的,卻是寧靜的很了,或許它的主人刻意而為吧!
錦苑,只是一個清幽而靠山澗的院落,它在宮中的最角落。
除了苑門處的一個宮女指引我進來,我沒見到一個服侍的宮婢,錦娘究竟是什麼人呢?她既然在南音宮廷中有著單獨的院落,那她就不是個宮婢了!
我沿著這條小徑往深苑走去,此刻尚是早上,越走進去,樹木也多了些,陽光透過樹葉灑下零碎的光,那一座瓦房前,那一汪溪水旁,那一個恬靜的女子端坐在石凳上……
【公告親親們】
辰正在加班,最近工作越來越忙,老闆把一個人當兩個人用,還不給加班費的說,
(☉o☉)淚奔……
等辰忙完這些日子,會加快更新的!
今天加更五千字(這是前幾天每天碼字到深夜的結晶,這天真冷的說)
從明天開始,每日更新都放在中午十二點十分!
謝謝支持!辰真的很忙很忙……含淚爬走,揮揮手,帶走一大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