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我們遲早會輸給時間或者世情,但不知道會輸得這樣快,因為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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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少冥從窗戶裡伸出腦袋,笑著擺手:「姐姐,爺爺說,處理完這些事情,就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回美國,你要是答應了,三天後這個時候,我們在這裡等你,88嘍,姐姐!」
向北怔怔的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然後拿起手中的名片送到眼前,這一看之下,立時倒吸冷氣。
「冷菲賓」
那個全球地產業的首腦人物,現在地產商們努力的榜樣!
他曾在南簫看得雜誌上見過他,當時還好奇的問他是誰,他邊諷刺她的無知邊向她解釋!
原來,這位老者就是冷菲賓!
她是遇見了怎樣的大人物啊!
又想起冷少冥的話,三天後,他們在這裡等她,願意帶她一起去美國,然後……然後逃離這裡傷心的一切!
向北站在風中,手裡還握著那條項鏈!
而在南宅,南簫回來發現向北不見了,當時就火冒三丈,嚇得辛嬸一下就給他跪了下去,哆嗦的像個篩子!
「少爺,我真的沒看見向小姐,她不是一直呆在房間裡嗎?」
南簫氣極敗壞的踹飛了所有能見到的東西,南宅上下頓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傭人們個個大氣不敢喘,辛嬸更是贖罪似的跪在樓梯邊上,一下下的抹眼淚。
「找不到她,你們都給我滾。」南簫砸掉最後一個花瓶,碎玻璃扎到了他的手,鮮血結成流兒往下淌。
他終於頹敗下來,倚在欄杆上,點了支煙抽著!
為什麼看不到她,竟然會發這種瘋,心裡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
在她的房間裡,床鋪得整整齊齊,枕頭上甚至還留著她的幾根頭髮!
四周都是她淡淡的體香,逃也逃不掉!
南簫在床上坐下去,手指掠過她躺過的每寸地方,像是碰到她的皮膚一樣,她略帶疼痛的呻//吟著。
「南簫,南簫,你姓南,我叫北,讓我想到了一個詞。」她摟著他的脖子,調皮的抽出他手中的書。
他頂著她的額頭,裝做好奇的問:「什麼詞?」
她的神情落寞下來,憋著小嘴兒:「南轅北轍。」
他的心跟著痛了下!
但她立刻就好心態的說:「沒關係,只要我們一開始不選錯方向,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
選錯了方向?
南簫坐在那裡,一遍遍的重複著,最後變成了嘴角的苦笑:一開始,我們的方向就錯了!所以,注定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他拿起電話:「余捷……立刻找到向北……」
「南簫,夠了。」祈文站在門外,眼鏡後是他憤怒的眼眸!
他一向以好脾氣著稱,但此時身上散發的怒氣卻讓南簫震驚。
祈文走過來,首先將南簫喜歡玩兒的飛刀放到他手上,然後才說:「人是我放的。」
南簫抓著飛刀的手一下握緊,眼中騰起了殺氣!
「你想殺我,也等我說完了這些話。」他絲毫不畏懼的迎上他吃人的目光。
「我知道,你因為你們南家上一代的恩怨而報復向家,但是,已經夠了,和氏破產了,向澤坐牢了,向北也被你折磨成這樣,就算他們有罪,但是已經扯平了。南簫,這些年,你都活在自責與仇恨之中,你常常用刀紮著自己問我,為什麼不痛呢?因為,你的心都死了!心死了,還怎麼痛?可是,南簫,你現在會笑了,會痛了,會有七情六慾了,為什麼,因為你遇見了向北!
你想想吧,想想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一把!
這世界上,不但有恨,更有愛,恨使人扭曲,愛才使人強大。
算了吧,南簫,就這樣吧,放手了,你也解脫了!從此之後,天涯各一方,相見是路人!那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給自己一次機會,好不好?」
南簫握刀的手慢慢鬆開,飛刀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是啊,他會笑了,會痛了……會愛了!
也許真像祈文說得那樣,放手了,他也解脫了!
「大哥。」南南猛的推開門。
祈文走出去,在南南的肩上拍了一下:「你好好勸勸他。」
南簫抬起頭,朝她輕笑。
「大哥。」南南走過來,伸出雙臂抱住他:「妹妹求你,求你放了向澤,我愛他,我真的愛他。」
南簫不語,他知道,向澤並不愛南南,他只是不想讓南南受傷,可是,他現在連自己的心都確定不了。
見他不說話,南南急了,眼圈瞬間紅透:「大哥,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愛向澤,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哪怕,他從來就不愛我。」
「你知道?」南簫驚訝。
「嗯。」南南點點頭:「我說不清他跟向北之間的關係,雖然是親姐弟,但是很奇妙,向澤他,好像一直最愛的是自己的姐姐,所以,他心中容不下第二個女人!」
「即使這樣,你還是愛他?」
「是。」南南說得堅定:「我愛他,並不是以讓他愛上我為目的,我只是遵從了自己的心。」她慢慢的轉過身,然後解開衣服!
南簫一下子從床上站了起來,直愣愣的盯著她的後背,一大片紅得滴血的薔薇襯在鮮綠的葉子中間,綻放著妖嬈與美麗。
他的手撫上去,心疼的說:「南南……你……」
南南說得平靜而幸福:「這是他畫的,他說,顏色會掉,所以,我就找人按照原圖給紋了上去。哥,我現在才體會到,你當初紋那個紋身時的心情,真痛啊!」
「哥,該放手了!」
該放手了……該放手了嗎?……
三天後!
向北等在看守所外,她是接到了南南的消息,南南說,向澤今天會被放出來,她詢問她怎麼不來接他,她開心的笑著:「因為你才是他最親的人嘛!」
向澤換了身新衣服,頭髮也剪短了,只是臉上還有傷,貼著紗布!
他老遠的看見向北站在大門口,本來就清瘦的人更顯得弱不禁風!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
短短十數天,他們已經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此時相對無言,卻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向澤握住向北的手,輕道一聲:「走吧。」
「去哪兒?」向北問。
「去你想去的地方。」
向北沉默,當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座橋上時,冷少冥已經從車上跳下來,開心的抱著她的胳膊說:「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冷菲賓也慈祥的朝二人點了點頭。
向澤愣住,話到了嘴邊卻吐不出來,面前這個老者,竟然這樣熟悉。對了,小時候,向雲天一心培養他經商,所以給他列數了很多人的豐功偉績讓他背誦,他當時就記住了這個人,地產大亨——冷菲賓。
長大後,也偶爾看過他的消息,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是風采不減當年。
這其中的因緣,向北說以後再告訴他。
「向澤,去美國嗎?」
他點頭,向北的歸宿就是他的目標!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城市,它給她帶來的快樂與悲傷,痛苦與歡笑,愛與恨,都隨著飛機的起飛而愈拋愈遠!
別了,我曾經的故鄉!
別了,我曾經愛的人!
向北將頭轉回機艙,她以為,她這樣瀟灑的離去,不帶走一切,但是,她卻不知道,在她的身體裡,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孕育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