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寒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就在他與楚向南單獨約見的時候,方舉軒尼的西餐廳內也有兩個女人相對而座,卻默默無語。
「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晴方好淡如茉莉的臉上,寫著平靜,但她似水的眸底卻是揮不去的憂傷,語氣冷淡地問道。
「很簡單,我懷了凌家的骨肉,方震是一定會讓寒娶我的。」桃嬈嬈懷著四個月的身孕,除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外,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依舊美若桃花,挑著秀眉說道。
「是嗎?那我等著他們來告訴我。」晴方好並不懼怕桃嬈嬈的挑釁,卻在意她肚子裡是否真的是方少寒的骨肉。
雖然,她也曾經想過分開的三年裡,他不會像自己一樣守身如玉,卻還是會存在著一絲希望,所以,她從來不問他過去三年的事情。
然而,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就像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挺著肚子說她有了他的孩子。
「晴方好,我真的很討厭你,你知道為什麼嗎?」桃嬈嬈將白玉般的雙手按在桌上,恨恨地望著晴方好問道,卻不等她回答接著說:「因為你總是這樣清高的樣子,好像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對方少寒也無所謂。或者,就是你的這份淡然讓他感覺你很珍貴,很特別。但是,我告訴你,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對著一個冰一樣的女人一輩子。還有,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真理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血永遠濃於水。」
「謝謝你的提醒,也許我就是一個不惹人愛的冰山。但我知道,愛一個人不僅僅是要佔有,還有真正地為他去著想,去付出。你說你愛方少寒,可是,你真正地為他想過嗎?或許,你只是想要佔有他。」晴方好依舊是恬靜到波瀾不驚的表情,語氣平和地說。
「啪」!一聲清脆的掌聲,打在了晴方好白皙的臉上,引來了眾人的觀望。
桃嬈嬈挺著肚子,微彎著腰,瞇著媚眼,冷冷地說道:「別說得清高,你的愛並不比我高尚多少!你不也在跟我爭他嗎?」
「你還是不懂什麼是愛情。」晴方好接下了這一巴掌後,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桃嬈嬈氣血上湧,有些頭暈,沉坐在了椅子裡。也許,自己是真的不懂得愛情,她到底是愛方少寒,還是恨方少寒,還是她只是因為得不到他而感到不甘心呢?!
承一諾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關切地詢問道:「你還好吧?」
「還死不了,你怎麼來了?」桃嬈嬈定了定神,抬眼望著承一諾問道。
「擔心你會有事。」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你的方好?」
「她跟我沒有關係。」
「我們也沒有關係。」
「那你為什麼睡在我的床上?」
「你……」
桃嬈嬈被承一諾問得無言以對,只能是瞪著眼睛望著他。
承一諾笑了笑說:「我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我說過了,這是方少寒的種。」桃嬈嬈的眼神有些飄忽,嘴巴上急急地否認著。
「知道我為什麼投資巨風嗎?為了報復晴方好和方少寒。知道我為什麼又退出了嗎?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承一諾淡淡地說著,眼神中透著真誠,看得桃嬈嬈有些暈眩。
「你,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桃嬈嬈沒有根據地扯了一句說。
「對,是你那天突然的暈倒刺激了我。我突然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了你,我想對你負責。」承一諾的話如晴天霹靂一樣重重地砸進了桃嬈嬈的心房。
「不可能!你愛的一直都是晴方好,我清楚。」桃嬈嬈搖著頭否認著說。
「愛情是可以轉彎的,嬈嬈嫁給我吧?!」承一諾突然握住了桃嬈嬈的手,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
桃嬈嬈有些恍忽,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可是,她心裡並不想退讓,不想就這麼放開方少寒。
晴方好從方舉軒尼出來後,沒有回到家裡,而是直接去了海之遙的工地。
今天是週末,明天便是平安夜,奇怪的是,Z城一直沒有下過一場雪,卻還是冷得讓人難忍。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晴方好水晶般的眸子裡滴落下來,如斷了線的珍珠,望著眼前這片深海,她再次想起了那個傳說。
是不是注定了,她與他的情路坎坷?
是不是注定了,她的心要被他所傷?
雖然,知道現在糾結著過去有些無理取鬧,可是,桃嬈嬈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就像是一個明晃晃的尖刀,剜著她的心。
海之遙度假村正在一起比一起完整,它將會成為Z城最有潛質的度假中心,這裡凝聚著的不僅僅是他們的汗水和金錢,還有他們對彼此的愛情。
昨天的纏綿還清楚眼前,而今天的苦痛卻將它淹滅。
是我愛得太純粹,還是我將愛情想像得太過於完美,一切都不對!
亂了,
全亂了!
冷冷地海水,狠狠地吹打著晴方好凝脂般的臉,一下一下,如驚濤駭浪。
正在這時,她手袋裡有了悅耳的音樂聲傳來。
晴方好擦了擦臉上的淚,伸手探向袋子,將手機取了出來,上面是一張妖孽一樣完美的臉,正對著自己微笑。
「喂!」晴方好艱難地按下了通話鍵,語氣輕得如一片雪花。
「方好,你在哪呢?」方少寒溫潤富有磁性的嗓音擔憂地從話筒中傳來。
「在工地。」晴方好吸了吸鼻子,忍著淚水,不讓它滴落下來,淡淡地回答道。
「你怎麼了?哭了嗎?你去工地做什麼,天氣很冷,會著涼的。」方少寒明顯感覺到了晴方好的怪異,還有,她那有些冷淡的話語,都讓他感到了深深地不安。
這麼冷的天,她獨自一個人跑去海邊做什麼呢?!
「我想在下雪前,看看這片海。寒,你說我們的愛情是不是中了詛咒?」晴方好語氣平靜地詢問,卻激起了方少寒心中的漣漪。
他警覺性極高地意識到了什麼,急急地回答道:「別亂想,你等我,我很快就到。」方少寒說完,也不等晴方好回答,就將電話扣死,調轉車頭向海之遙駛去。
他不能等她的回應,他太怕她拒絕。
再次得到晴方好的他,太怕再一次地失去她!
方少寒的大腦不停地轉動著,想著所有可能的事情,而最可能的就是桃嬈嬈找過晴方好了。想到這個可能性巨大,方少寒的悍馬如同插上了雙翼的天馬般,飛騰起來,極速前進。
晴方好將手機緩緩地放進包內,眼睛悠遠地望著海的盡頭,卻也只能是望到它的中央,那最深的一抹幽藍處。
晴方好突然褪下了鞋襪,赤著腳,走向冰冷的海水。
「絲~~」好涼!
這是海水給晴方好的第一感覺,直達她的心底,整個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方好!你在幹什麼?」正當晴方好準備邁開腳步向前走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急促地呼喊,接著是密密麻麻地腳步聲。
她轉身,朝著飛奔向自己而來的方少寒,淡然一笑。
又面向深藍的大海,踏著冰涼刺骨的海水,向前邁著腳步。
方少寒瘋了一樣扭曲著臉,驚恐萬分地向晴方好奔去,將她用力一抱,制止她前進的腳步。
「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嗎?」方少寒劍眉緊蹙,聲音顫抖著冷冽地從晴方好的頭頂處傳來,她冰冷的身體被他的懷抱溫暖著,心不那麼涼了。
「我沒有瘋,我只是心裡太亂了,想讓海水幫我冷靜下來。你不用緊張!」晴方好沒有回頭,也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望著海中央的藍心,悠悠地開口說道。
方少寒深深地低頭望了晴方好一眼,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向車子。
晴方好的腳此時已經被海水浸得發紅,有些微腫,有些麻麻熱熱的感覺。而方少寒,為了將「自殺」的晴方好救上來,此時的鞋襪已經全部濕掉,褲角上也潮濕了一大片。
回到車內,方少寒打開了暖氣,將車後坐上的一塊毛巾取了過來,伸手撈起晴方好低垂著的雙腳,小心翼翼地擦了起來。
「你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方少寒雖然有些明白,但還是想要確認,也許人都是都藏拙的心理,他不想冒然將一些事情說出來。
「你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嗎?」晴方好挑了挑秀眉,清亮的眼睛望著方少寒有些薄怒的臉,淡淡地問道。
方少寒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眼深深地望著晴方好如水晶般的眼睛,猶豫了一下說:「有!」
「什麼?」晴方好有些意外,卻又有些高興,她急切地詢問道。
「方好,我想請你原諒!」方少寒望著晴方好的眼睛,片刻後,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
「原諒什麼?」晴方好知道方少寒有些難以啟齒,於是,她表現得雲淡風輕。
「我,我,我曾經和桃嬈嬈在一起過。」方少寒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真實地說了,說了,便沒有了退路。
「只是曾經嗎?」晴方好的眼睛有些濕潤,望著方少寒的眼睛有些複雜地詢問道。
方少寒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向後仰了仰身子,如雕像般的臉上寫著糾結,不知道要怎麼樣回答才好。
「我們,我,那天你拒絕和我相認後,我有些失控,那是最後一次與她一起。」方少寒不得不低下了高貴的頭,他為他曾經的失控而後悔,而羞愧。
「是嗎?可是,她今天來告訴我,她懷孕了,四個月。」晴方好的眼神裡多了冷漠和失望,她以為他會真誠地坦白,沒想到是欺騙。
方少寒詫異地望著晴方好冷傲的臉,搖著頭說:「不可能,這絕不是真的。」
車內,有些狹小的空間裡,空氣不再是流動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晴方好清亮的眼眸裡是極度失望而受傷的眼神,心底那種痛,如她車禍時閉眼前一秒的痛還要錐心。
「做都做了,有什麼不敢承認呢?你不是向來敢做敢當的嗎?」晴方好帶著幾分輕蔑的語氣,睨著方少寒說道。
方少寒詫異,他眼中的受傷和失望並不比她的少,他冰冷的薄唇輕啟,有些苦澀地說:「我是做錯了,可是我並沒有欺騙你。你可以責備我,但是不可以不信任我。我對你的愛,難道換不來你的一點點信任嗎?」
「我是信任你的,所以才會等著你來告訴我。可是,她拿著化驗報告給我看,我也得相信我的眼睛。」晴方好望著與自己表情相差無幾的方少寒,心裡如打翻的五味瓶,各種滋味混在了一起,說不清,道不明。
「所以,你還是不相信我。那好,我們當面去問問她!我也想要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種!」方少寒俊美的臉上被怒氣修飾著,完全沒有了溫度,修長的手指狠狠地扭了下鑰匙,他冰冷的聲音剛剛落下,便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晴方好被貫性拉扯著晃了晃身子,還好安全帶在上車的一刻就被方少寒繫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才沒有傷到。
車子如同他的主人一樣,帶著熊熊的怒火,殺氣騰騰地就向著承家駛去。
當他們來到承家門前時,晴方好卻遲遲不肯走進去。
偏巧,對面有人從車子上走了出來,那是承一諾帶著桃嬈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