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寒,我以為你是個騎士,沒想到你只是個懦夫,還是一個會說謊的懦夫。你不配做晴家的女婿,配不上我的方好。現在,她走了,灰飛煙滅。你要不要放煙花慶祝?!」晴孝天的臉色是駭人的醬紫,鷹榫的雙眼已經渾濁,冰冷狠絕的語言雜夾著哽咽。
突然,他話鋒一轉:「不過,血債血償,我的女兒不會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
說完,他眼神如炬地狠狠凝視著彷彿只剩下軀殼的方少寒,轉身走向冰冷陰森的手術室裡。
「你會付出代價的。」晴宇宸在經過方少寒身邊的時候,從牙縫裡擠出了七個字,他同樣紅腫的雙眼依然佈滿了血絲,他溫和俊逸的臉上也已失去了往日對方少寒和善的溫度。
是的,他說過,能給晴方好帶來幸福的人,才是他們全家人的上賓。
而如今,他給他們晴家帶來的只是不幸!
所以,他只能是不受歡迎的人。
冰冷的手術室門,無情地在方少寒的眼前閉合。
方少寒回神,衝到了門前,再次用盡全力地拍打著,手掌似乎有血絲滲出,他歇斯底里地喊著:
「讓我進去,你們讓我進去。我要見她,她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你們這些魔鬼,你們讓我進去。該死的老天,你把她還給我!!!!」
還給我……
還給我,,,還給我,,,
空氣凝結的走廊裡,響徹著動人心魂的哀號聲。
窗外,下起了傾盆大雨,仿如上天對他奪愛的歉意。
只是,他不想要這洗刷世界的雨啊~
他只想要回自己心愛的女子,
那個喚作「晴方好」的美麗天使!
然而,任他如何哭喊祈求,他的天使卻不再回來!
一切的一切都在晴方好的離去中化為烏有。
晴家人出來了,卻沒有看過方少寒一眼。
林亦臣幾次欲言,都被方少寒喝止。
很快,晴方好因車禍離世的消息登在了各大報紙週刊的上面,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知道她離開了。
地球依然圍著太陽公轉,
太陽仍舊在海岸線上東昇西落,
鮮活的世界依然生生不息地日新月益,
人們,都還神清氣爽地與有關或無關的人一起生活著。
彷彿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叫作「晴方好」的女孩兒來過,從來不曾。
方少寒始終沒有見到晴方好最後一面,不論自己如何的努力,就是無法見到。
最終,他在昏迷中被方震的私人飛機,送往了美國紐約。
時間好似一路鳴叫的雄鷹般呼嘯而過,
轉眼三年過去了。
晴方好死後,
最初的那一年,方少寒是在父親近乎瘋狂地軟禁下渡過的。
醒來後,方少寒再也沒有了溫度,他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空有一副美得讓人驚歎的皮囊。
他痛苦地活著!
活著,
為了懷念,也為了證明,曾經有一個叫作「晴方好」的女子來過這個世界,並且,在他的生命之中永遠鐫刻下她的名字,他們那匆匆而逝的愛情。
她真的就這樣走了嗎?她不再需要空氣,不再需要他在身邊了嗎?
如果說,方震是冷血無情的魔王,那現在的方少寒就是比他冷血十倍的撒旦。
高聳入雲的方舉軒轅大廈,坐落在美國紐約最負勝名的商業區內,赫然挺立,熠熠生輝,碧綠色的特質玻璃體築成的大樓,卻散發著讓人敬畏的寒冷之光。
佈滿星際的夜幕,如無數的鑽石閃耀,其中最亮的一顆,刺痛著冷酷男人的心。
方舉軒轅大廈的56樓,簡約中透著奢華的辦公室內,充滿冰冷的氣息,每每靠近它的人,便會被這裡的主人冰封一般。
通透如琉璃般巨大的綠色落地窗前,
一道修長的背影,透著刺骨的寒意,如歐洲雕塑般俊美的輪廓,散發著高貴如王子般的氣場,卻在這個夜裡顯得如此的蕭瑟。
他修長的手間持著一杯烈酒,靜靜地佇立著,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繁華而奢靡的紐約大都市。
三年了!
他已經成功地從娛樂界的巨星,轉變為商界的王子。
他冷血,他無情,他絕然,他睿智,他英明果斷,他俯視一切,所向披麾。
他蔑視著世間的凡庸,他鄙夷著世俗的紅塵。
不會再有人看到他的情緒,他的溫度,即便是他的父親也不例外。
可是,
每年的這個時候,在這樣漆黑暗淡的深夜裡,
他總會惆悵地獨自把酒望月,對著天空中最亮眼的一顆繁星出神。
他的神情會變得悲傷淒楚,他有了溫度。
然而他那痛楚的眼神,邊上天都會為之動容,於是,在這一夜裡,總會飄起細細地雨。
男人猛然仰頭,將杯中烈酒飲下,那辛辣的感覺,將他痛楚的心麻醉。
或許只有這樣,他那顆焦灼而悲痛的心才會安靜一點,再安靜一點。
「方好,你在天堂還好嗎?你,有沒有把我忘記?你會想念我嗎?」
高大的身影隨著淒然而揪心的話語,慢慢地滑落,與地面拉近距離。
他如歐洲雕像般妖孽俊美的臉上,不再冰冷。
眼角處竟然留有一顆晶瑩如月光石般的淚滴在閃動。
聽說,那是撒旦的眼淚,雖然冰冷卻滿載著深如大海般的愛意。
「咚,咚,咚」
寂靜中,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輕輕地,似乎有些膽怯。
方少寒回神,修長的手指在眼角處一掠而過,整理好情緒,坐回了寬大的黑色辦公桌前。
俊顏上已沒有了剛剛的悲傷,只有如千年寒冰般的冷俊,淡淡地說道:「進來!」
半晌,銀灰色的門才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