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中原陽光普照,麥田已然熟透,只待農夫的鐮刀收割。此時的中原大地,天高雲淡,原野蔥綠,充滿了生意。洛陽官道上,五騎一路打馬小跑,趕往洛陽城。
這五騎正是陳子昂與魏大等人。從南方一路風塵僕僕,回到洛陽。
除了陳子昂滿懷心思,焦會青、魏大、周梅兒姐妹倆歡笑不已。大半年奔波,歷經險境,終究是轉危為安,即精彩又長閱歷。如今回到繁華的大都,又看到熟悉的場景,自然讓人興奮。
五人一路穿行街巷,卻看見前方簇擁著一群人。焦會青先擠進去,是一張招募兵士的佈告,寫道:「西北戰事緊急,我邊庭屢遭侵犯。朝廷緊急招募年輕力壯者從軍,保衛疆土。有意者前往各募兵處報名。」
圍觀的民眾有決意前往的,三兩相約說道:「明日我等便去應徵入伍,好歹也勝過在這裡吃白飯。」有人應道:「正是!雖說大漠千里,也容不得他們肆意侵擾。走,明天就去,不去的是烏龜王八。」幾個年輕男子互相約好,便回家做準備。
焦會青笑道:「洛陽百姓比襄陽的民眾有骨氣,均非貪生怕事之徒,老焦欽佩。」 陳子昂也說道:「若非總盟有要事安排,我定然報名前往單于道,和秦霸山斗上三百回合!」
魏大指著遠處街道說:「快看快看——」眾人看去,遠處走來一支隊伍,前面是兩匹高頭大馬,後面緊跟一乘竹轎,轎子後面又是兩匹高頭大馬,轎子由四個垂目的壯實和尚抬著。
街上原本人流雜亂。看見這乘竹轎,眾人竟紛紛讓開中間大道,讓它緩緩走過。更有民眾當街跪下,雙手合十。騎馬者倨傲不已,民眾卻對那頂竹轎恭敬有加,彷彿那頂竹轎有魔法一般。
那頂轎子走近來,人們紛紛說道:「神秀大師來了,是神秀大師!」
焦會青說道:「就是那個北神秀、南慧能的神秀?」魏大回想起去年在洛陽街頭所見所聞,說道:「只怕是,他的武功內力高深得緊呢。」
周梅兒翹舌道:「慧能的武功高不可測,神秀與他齊名,只怕一樣厲害了。」陳子昂說道:「應該是,神秀的名望比慧能大師還大,如今再度成為帝師。」周梅兒歎道:「每個皇帝都看重他,只怕是真有齊天的本事。」
街對面忽然衝出來一個農夫打扮的漢子,攔在兩匹開道的大馬前面,俯身便磕頭喊道:「神秀師傅救我,我有冤情相告大師!」一個騎士高舉手臂指他,圓睜雙目喝道:「有什麼冤情,可去衙門狀告!」
農夫喊道:「若有地方伸冤,我也不會來這裡阻攔大師啊!請大師為小民作主!」那頂轎子停下來,裡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你且慢慢道來,老衲聽著。」
農夫俯在地上說:「我乃洛陽郊外農戶,半月前遭村正李青河誣告,說我家土地乃是他家族地,要強迫收去。請神秀大師替小民作主!」轎子裡面那人緩緩說道:「哦——你有地契為證麼?」
農夫連連磕頭,說道:「那日我拿地契與李青河理論,他卻丟給狗子吃了,讓小人沒了絲毫憑證啊。」
唐初實行的是均田制,按照每戶男丁數目、官爵分配農田給每家每戶,朝廷對買賣土地進行了諸般限制,保證了農戶的基本生活勞作,是大唐走向興盛的基石所在。但均田制也時常受到地方豪強的肆意破壞,這個農夫告狀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簾子被揭開,裡面露出一個慈眉善目的七旬老和尚。陳子昂仔細打量神秀,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不覺暗想:看來神秀並非一個尖狡之徒,只是他練就控制人心智的武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神秀說道:「好,今日老衲得空,你帶我等去找李村正,老衲自然還你一個說法。」那農夫俯在地上,聞言連聲說道:「大師能過問小民之事,實乃小民修來的福分。我這就帶各位大人前去。」
神秀放下簾子,那四個侍衛一鬆韁繩,四匹馬邁開蹄子,護衛著竹轎,跟隨農夫望城外走去。有不少看熱鬧的民眾,便跟在後面,與神秀一起去那個村子。焦會青說道:「這麼熱鬧,我等也去看看麼?」
周梅兒說道:「好呀,我也想看看這位帝師的本事。」五人便跟在後面,穿出洛陽城西。洛陽土地肥沃,地裡除了麥子,還有芝麻、大豆等作物,長勢喜人。大約行了十里地,看見前方平原上一個村莊掩映楊樹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