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子昂三人離開長樂寨,周梅兒歡欣不已。她說道:「大哥,你說好要幫我抓翡翠鳥,可不許食言。」姬斯聞言打開包袱,取出幾條青赤相間的羽毛,是她在河邊抓的兩隻鳥兒的羽毛。
周梅兒驚喜地說道:「翡翠鳥的羽毛,你帶在身上啊。」姬斯將一條羽毛插在周梅兒鬢髮上。那翡翠羽毛修長而柔順,色澤明麗而不濃艷,兼之周梅兒相貌清秀,戴上羽毛平添幾分嫵媚。
此時,陳子昂仔細端詳周梅兒,拿她和姬斯比較,不覺更是讚她善於易容之術。由露斯變為周梅兒,她只是將頭髮染成了黑色,再稍加整飾髮結。
陳子昂不覺問道:「你這頭髮是如何染成黑色的?」周梅兒莞爾一笑,說道:「不告訴你,這是我們的秘密。」陳子昂討了個沒趣,尷尬地笑笑。姬斯低下頭,假裝沒看到。只是不知道她的心裡,又裝著誰?
周梅兒取下羽毛,說道:「我給姐姐戴上。」姬斯白膚金髮,戴上後卻是旖旎無限。周梅兒拍手道:「姐姐就是漂亮,從小媽媽都這麼說。」陳子昂說道:「那當然了,姬斯又文靜又會照顧人。」
姬斯聞言滿臉緋紅,連連打手勢。周梅兒說道:「姐姐就是漂亮嘛,你看看——」她拉住姬斯來到小河邊,河水漣漪起伏,一尾羽毛插在金髮上,色彩便華麗至極。
周梅兒說道:「姐姐的羽毛留著自己戴,我偏要陳大哥抓鳥兒。」陳子昂一愣,不知該說什麼。姬斯又連連打手勢,周梅兒說道:「姐姐也說了,你合該抓鳥兒給我。」
陳子昂只好點頭:「我們一路走下去,看到鳥兒再說,莫耽誤了行程。」周梅爾笑道:「好吧,算你了。」
三人夜宿晝行,有姐姐在身邊,周梅兒話特別多。山風習習,吹拂長髮,她高興地吟唱道:「蘀兮蘀兮,風其吹汝。叔兮伯兮,倡予和汝。」這情形讓陳子昂回憶起初見周梅兒的洞庭湖邊,如今美麗的女子就在身邊吟唱,他忽然想去牽手。
但他終究沒伸出手,哪知道周梅兒卻牽上她的手,二人並肩山路,一邊唱道:「蘀兮蘀兮,風其漂汝。叔兮伯兮,倡予要汝。」一曲唱罷,陳子昂歎道:「我也很喜歡這首《鄭風。蘀兮》,梅兒唱得實在動聽,足可繞樑三日不散。」
周梅兒笑道:「大哥,你好壞呀,要在樑上坐三日,我可不幹。」姬斯也吃吃地笑。陳子昂臉上發熱,望向遠方。
周梅兒卻用力拉他的手,他問:「怎麼了?」周梅兒指著河谷下面,輕聲說:「你望老半天,還沒看見啊?」只見河谷下兩隻翩翩飛舞的翡翠鳥。
這段山路,那河谷低過山道二十餘丈,均是峭壁。陳子昂將長劍交給周梅兒,一吸氣,縱身跳落懸崖。只見他跳落數丈,左手便抓住一棵崖松,雙足一點卸去下墜之勢,然後再跳下去。三兩下,他便落在河灘上,拾起兩顆卵石。
兩隻翡翠原本貼著河面上下翻飛,看見有人闖入,互相唧啾,便望遠處飛去。陳子昂施展輕功追去,直追到河中,甩手打出兩顆石子。一隻鳥兒中彈,掉入水中。另一隻鳥兒便不再飛逃,而是盤旋在河面上,朝水中的鳥兒唧啾。只是這唧啾聲顯得哀婉、淒涼,讓陳子昂於心不忍。
他一邊摸起卵石,甩手打去,將那隻鳥兒也擊落。懸崖上傳來周梅兒的歡呼聲:「大哥好身手!」
河水緩緩流淌,他鳧過去拾起兩隻鳥兒。想起上次姬斯捕鳥時,網外面的鳥兒也是不願意離去,心想:這鳥兒情意也似人一般,好生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