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銀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忘記了原先想說的話。
忽然,龍釋扭過頭,衝她一笑:「怎麼?覺得我很帥嗎?」
耳膜被鼓鼓的風震得轟鳴,聲音變得動盪而微茫,夕銀張大嘴巴吼道:「你-說-什-麼?」
沒有等到解釋,只見龍釋忽然抽手按住了她的腦袋,逼著她貓下身子。頭頂上,似有凜凜的寒光掠過。一根金屬棒貼著她的頭皮劃過,重重地敲在了車前窗上!
夕銀倒吸口涼氣,扯著嗓子吼:「快把車頂放下來!」
龍釋苦笑著看了看按鈕處被砸出的坑,吐了吐舌:「好像壞了。」
天啊!夕銀欲哭無淚。她發誓以後買車絕不買敞篷的,不然哪天腦袋被削了都不知道!
車子叫囂著如一頭怪獸衝上了高架,左右夾擊的摩托車也跟了上來!
他們一定是瘋了!摩托車是不可以上高架的!這次的危險程度絕不亞於上次的持槍追殺!
夕銀忿忿地沖龍釋吼道:「你是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啊!為什麼每天都有人追殺你?」最可憐的是每次還都讓她遇到!
龍釋飆車之餘,還不望抽出按在方向盤上的手,擺了個無奈的姿勢:「沒辦法,他們嫉妒我長得帥啊。」這一個動作立刻導致車身猛烈地漂移了下。
夕銀慌忙按住胸口:「開好你的車!」
一路狂飆,很快開到了分岔口。一邊是轉中環往市區,一邊是直接開出了墨東到人煙稀少的山麓郊區。兩條路的分岔大概有40度角。
「抓緊扶手。」龍釋沉聲吩咐。
忽然猛踩油門,衝上了往中環的一截高架。兩輛摩托繼續以夾擊的方式左右並行。
「嘎——」一聲刺耳的剎車,夕銀整個人歪斜著幾乎要飛出車外,感覺就像在坐過山車!
車子猛然停下,龍釋連轉方向盤,一個刁鑽的調車頭,轉上了另一條通往郊區的路。
後方,一輛摩托急轉彎不慎,衝上了水泥路障,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宣告報廢。
另一輛摩托車仍鍥而不捨地緊隨其後。
龍釋放慢車速,任那輛摩托追趕上來。然後在即將並行的時候歪斜車身撞了上去!
金屬相擦,迸出細碎的火光。摩托車上的人也靈活的控制車頭,盡量躲開撞擊,並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進行攻擊。
幾次撞擊下來,雙方都險象環生,反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膠著。
忽然,前方車尾燈頻頻閃爍,一輛載客中巴即將轉彎,因而放緩了車速。而急速飆行的龍釋眼看要撞上寬大的車身!
龍釋急踩剎車,雙手猛轉方向盤,車子失控般斜衝上沿郊公路的圍欄,發出尖利的淒鳴!
水泥的圍欄被沖毀,車子還在持續狂奔。
夕銀覺得整個人都離開了座位,上下顛簸著,支離破碎的動盪中,一雙有力的臂膀掌住了她的後腦,努力將她按進懷中。
她看不見周圍急速後退的樹木和土丘了,在持續的晃蕩中,終於,她著陸了!重重地摔回座位上,肩胛骨被自動伸出的氣囊頂得生疼。
睜開眼,就是龍釋放大的俊顏,上面掛著無奈的苦笑:「表演得真臭,讓你看笑話了。」
夕銀深吸口氣,確定自己還活著,才定下心神打量四周。他們貌似衝上了一座小山腳下的土坡,周圍是荒蕪人煙的環山路。不過追擊的摩托車也因此被甩掉了。
「喂,這車不會炸吧?」夕銀不放心地指了指還在冒煙的車頭。
「這倒不會,不過應該也開不走了。」龍釋從擠壓的氣囊中爬出來,伸手去抱夕銀。
肢體接觸的瞬間,夕銀又想起剛才動盪中的擁抱,不由地紅了臉。
「現在怎麼辦?打電話叫你手下來接嗎?」
黃昏時分,山間霧靄繚繞,夕銀皺著眉,看了看迷茫的山腰。
「我的剛才撞壞了,把你的給我。」
夕銀從口袋中摸出手機遞給龍釋,看他撥出一串號碼。
半晌,龍釋苦著臉將手機遞還給她:「老婆……停機了。」
嚇?夕銀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這不能怪她嘛,她用的還是鄉下的卡,剛來墨東漫遊電話打多了,不小心就停了唄。
「但願能攔到車吧。」龍釋歎息一聲,翻過圍欄,走上了公路。
夕銀揣起手機,抱著手臂,跟在他身後。
天色越來越沉,靜謐的山道上,半個小時也沒見一輛車經過。
好不容易在濃霧中看見兩點光亮,夕銀激動地衝上去又是跳又是招手,車子疾馳而過,帶過的風掀起她輕薄的衣角,順便濺上幾個泥點。
世態炎涼啊!夕銀努著嘴,對著車尾又是罵又是踹,也不解氣。
龍釋上前拍著她的肩安慰:「再等等吧。」
天空已經被墨色染透,黑紗遮掩下,新月悄上枝頭。
夕銀抱著雙肩,煩躁地來回走動著。她就說今天很背嘛,那之後居然再沒有一輛車經過。現在都深夜了,只怕希望更渺茫了。
回頭看看,龍釋正橫躺在熄火的車裡,雙腿敲在車門上,悠哉得很。
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落到這副淒慘的田地?
氣呼呼地走上去,敲敲車門,龍釋才懶散地抬起頭,睨了她一眼。
「你倒是想想辦法呀,難道我們要在這山上困一夜?」
龍釋滿臉無辜地點了點頭,將腿規矩地拿下:「晚上風大,你也來車裡坐著吧。」
「誰要跟你這個掃把星坐一起!」夕銀忿忿地甩頭,又回到公路上[望眼欲穿]去了。
夜涼如洗,寒風透過領子袖口直往裡鑽,冷得夕銀直跺腳。
小跑吧,運氣能驅寒。
夕銀抱著雙肩,來回跑動,無奈沒吃晚飯,跑了一會就肚子咕咕叫。這下真是又冷又餓!
頭頂,忽然多了份重量。一件男士西裝外套搭在了她的頭上。
「沒見過你這麼強的丫頭。」龍釋撇撇嘴,又跳回車內。
夕銀摸著西裝裹在肩頭,怔怔地看著龍釋的背影。
剛才……他沒有輕薄地叫她[老婆],而是認真又彆扭地說她是[強丫頭]。這個掃把星,天生一副好皮囊,認真起來,還是很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