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亞月暗暗捏了把汗。電影裡黑道用斷指來懲罰叛徒,沒想到是真的。一想到那些血淋淋的鏡頭,忍不住就渾身發怵。年世榮的意思,大概是夜坦白說出那批貨的下落,就切斷他幾根手指做懲罰,如果不說,就送他們三個一起上路!
半晌,年世榮似乎失去了耐心,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夜的臉龐,喃喃道:「看來你是活膩了?」
夜本能的瑟縮了西安,終於開口道:「那批貨……我已經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年老大你能保證她們兩個的安全,那批貨,就絕不會出意外。」
凌亞月總算舒了口氣。還好夜不算太笨,要是真老老實實說出來,只怕現在他們三個就沒命了。有點籌碼在自己手上,總還有一絲希望。
年世榮的笑容僵住,滲出的手也停住在半空。鷹般犀利的眸光在夜的聯行一點點轉過,然後驀地出拳,重重的將夜擊飛了出去。
夜整個人在半空翻了個身,狼狽的落地,就橫躺在凌亞月面前。艱難的撐起身子,凌亂的劉海下,夜狹長的眸子……正在對她笑?
如果現在能說話,她真的很想對著他破口大罵:混蛋,笑什麼?都什麼情形了還笑!要不是因為你,怎麼會落到這個田地?如果能逃出去,一定要撕爛你這張嘴,看你還笑得出來!
很快,凌亞月就瞪大眼睛,顧不上想這些了。紅毛小子不懷好意的笑著,遞過跟金屬棒到年世榮手中。此刻,修羅辦陰鶩的年世榮,正單手執棒,一步步沉重的走來。
他這個氣勢,是要生生打死夜嗎?
不由的蹙起眉毛閉上眼,轉過頭去。
然而,預想的慘劇沒有發生。許久,她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手下伏在年世榮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年世榮忽然斂起眸子,扔掉手裡的金屬棒,蹲在夜的面前,夾著危險的語氣道:「你報警了?」
夜瞇著眼睛,微弱的搖了搖頭。
「諒你也沒這個膽子。」年世榮一把推開夜,站起身,審視的目光挨個在周圍佇立的手下身上逡巡著。
沉重的氣氛越發緊繃,如同一張拉滿的弓,一觸即發。連凌亞月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呼吸困難。
終於,紅毛小子耐不住煎熬,顫抖著站出來:「我……我這是叫這小妞的家人拿一千萬來贖人……沒……沒想到他們敢報警……」
「怕——」
一記出奇響亮的耳光,震懾住在場的每一個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年世榮憤憤的啐了一口,「跟我年世榮混的人,會在乎區區一千萬?」
紅毛小子嚇得涕淚交加,「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另一個手下上前附言:「警察就快到了,還是先撤吧。」
年世榮思量片刻,咬咬牙道:「反正也問不出那批貨的下落了,送他們三個一起上路吧。」
立刻有手下將夜和她們綁在一張椅子上,同時,還綁上了一隻結構複雜線路錯綜的……炸彈!
凌亞月使勁眨眨眼睛,確認那複雜的東西是個炸彈沒錯!
天啊,不會吧?難道就這樣死在這裡了?
活了快二十年,還從未認真的考慮過死亡的問題。如今,死亡就距離她這麼近了嗎?
彩音也大驚失色,開始掙扎著尖叫,立刻有人拿過粗布塞進他們口中,呼救的聲音也變成了沉悶的嗚咽。
一切佈置妥當,一行人便跟在年老大身後,匆匆撤退了。空置的廠房再次變得沉悶而寂靜。黑暗一點點從四周包圍,凌亞月彷彿能聽到計時器上每一秒的「嘟嘟」聲。那是死亡的聲音!死神正在黑暗裡,伸出它鬼魅的魔爪!
心跳變得異常沉重,每一下,似乎都在透支生命的力量。時間的流逝變得漫長又短暫,是煎熬也是一種期待。奇跡會降臨嗎?還是一切就此結束?
奇怪的是,那一刻,思緒到變得異常清晰。腦子裡平淡的流逝過種種過往,一切都那樣的疏離,當勳的笑容滑過時,有淡淡的痛,卻依然一閃而逝。
唉,早知道會這樣,應該一回國就去找勳的。至少,要見最後一面啊……
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向身旁的彩音盒夜。彩音的面色很憔悴,半仰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眼底,似有什麼閃閃的東西在發光。夜一直微瞇著眼睛假寐,可能是不敢面對她把。沒想到最後,是他們三個人死在一起,如果真的有魂魄的話,也能做個伴了。
思緒無邊無際的飄了好遠,直到時間的折磨已經讓她失去了生的希望。忽然,刺眼的光亮從前方傳來,在一陣鐵門拉動的巨響中,勳沐浴著耀眼的白光,如同從天而降的天神!
凌亞月癡癡的睜著眼睛,只一順不順的凝著他,一時間連隊死亡的恐懼斗忘記了。光纖連接的兩個空間,急速的鏈接,時間彷彿也在瞬間凝固,不再流淌。
直到警察攔住想要衝上前的勳,嚴肅的警告:「有炸彈,立刻疏散人群。」
凌亞佑努力前傾著身子,想看的更仔細一點,不敢置信的問:「怎麼會這樣?亞月會不會有事?」
一個全副武裝的專門人員探上前,擺了擺手道:「離爆炸還有一分半,來不及拆卸了。所幸炸彈沒有與人體相連,人質可以安全撤離。」說完立刻又有兩個警員上前,協助解開了三人身上的繩索。
凌亞月被縛多日,手腳血液流通不暢,剛想站起身就搖晃著跌倒在地上。沒等其他警員反應過來,勳已經衝破重重阻攔,打橫抱起了她。
時間緊迫,警員們也不好多做阻攔,清理現場後便先後護送人質離開。
凌亞月舒適的蜷在勳的懷中,熟悉的味道,綿綿的溫暖,一點點將她圈起。拋卻所有的煩惱和困惑,此刻,她只想安心的閉上眼睛,享受著劫後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