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小小妻 第二卷: 130(3000字)
    洪家大宅

    勳低垂著頭,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就在剛才,洪父才回絕了他的合作要求,甩手憤然離去。洪恩熙苦著臉,悶在一旁,兩邊都不好勸。

    好不容易談成的巴黎那筆生意,結果出貨因為包裝問題,被海關扣留,若是重新退回來包裝,一來是資金大大超出成本,二來也趕不上發貨日期,褚氏現在幾乎是雪上臨霜,褚非勳也不得不低下頭來求洪家出面幫忙。

    可是洪父記恨他悔婚一事,令洪家難堪,斷然回絕了他的請求,勳如今才深切地感受到束手無策的無力感。事業,愛情,他似乎全都輸得一敗塗地,頭一次,他對人生也產生了質疑。

    洪恩熙小聲地在一旁安慰著,無非是埋怨父親的絕情和一些安撫的話。許久,見勳始終沉鬱著不說話,終於鼓了鼓氣,道:「不如你和我交往吧。」

    勳的身子僵了下,仍舊動也不動地垂著頭。

    洪恩熙認真地解釋著:「我是說在UNCLE和我爸爸面前假裝交往,等褚氏的危機解除了,我只要和爸爸說我們倆性格合不來,再分手就可以了。」

    勳終於抬起頭,眼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洪恩熙的臉上。

    「只要你和我交往,爸爸就不會再持有成見,我在背後多說點好話,他遲早會同意出資的。」洪恩熙說得信心滿滿。

    要這樣做嗎?再一次欺騙?勳猶豫著拿不定主意。

    可是想到褚氏數十萬員工的生計,和爸爸殷切的希望,都容不得他拿來輕視,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試一試。

    許久,勳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於是洪恩熙開心地笑了笑,故意揚起嗓子道:「走吧,勳!我們出去[約會],別悶在家裡不開心!」特意加重了[約會]兩個字,似要讓樓上的父親聽到。

    一路連拉帶扯,總算把勳拉到了街上。不管用意如何,總歸這是她和勳第一次[約會]吧。與其想那麼多煩心的事來煞風景,不如盡情地玩一次。

    經過一家糖果店,洪恩熙興奮地指著每個水晶罐裡五顏六色的糖果,道:「小時候我黏著你出來玩,遇到糖果店,就耍賴不要走了。你當時還嘲笑我,說臉這麼圓,再吃就成小豬崽了。」

    勳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現在身材堪比模特的洪恩熙再提這檔事,似乎有點示威的意思。

    「那你現在還要吃嗎?我買給你。」勳無奈地指了指店門。

    「要,當然要。」洪恩熙昂著脖子,理直氣壯地答。說完,生怕勳反悔似的,拽著他的胳膊進了店裡。

    指著琳琅滿目的糖果,每種口味和造型的都要了一點,裝了滿滿一整只玻璃罐。那罐頭也是別具匠心的[心]型造型,顏色鮮亮的各類糖果盛在裡面,倒是好看的緊。

    店員樂得一下子賣出這麼多糖果,邊打著絲帶綢結邊咧著嘴對洪恩熙道:「男朋友很浪漫呢。」

    洪恩熙一下子楞在原地,接罐子的手也僵了僵,半晌尷尬地笑了笑。還好勳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店裡的環境,直到視線停留在一架做棉花糖的機器上。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似乎有位老伯正站在機器後,精心地攪著一圈圈白糖擰成的絲。

    一旁,凌亞月像個好奇寶寶,探著腦袋問:「勳,這個好奇怪哦,白糖放進去就變成了棉花糖!」

    「不然你想變什麼……」當時,他見怪不怪地回答。

    「先生,這是改良的棉花糖機器,可以做出水果味和巧克力味的,顏色也很漂亮。要給女朋友買一隻嗎?」服務生見勳似乎對那棉花糖很感興趣的樣子,忙不失時機地介紹道。

    「是嗎?聽起來挺有趣的。」洪恩熙也來了興趣,湊到機器前瞅著。

    思緒一下被打斷,勳微微地擰了擰眉心,才從記憶中回神,轉向身旁的洪恩熙:「這個也要嗎?」

    「嗯。」用力地點頭。

    電源接通,機器自動轉了起來,不似之前和月月一起在街頭看到的那種人工腳踏的原始機器。一轉眼,一隻粉紅色的草莓棉花糖就做好了,大大的蓬鬆著,洪恩熙拿在手裡,把整張臉都遮住了。忍不住舉起來在勳的面前比劃了下,得出結論:「嗯……其實你的臉比我大。」說完,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凌亞月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街頭櫥窗的男裝,邊摸著下巴嘖嘖評論著。身後,萊特甩著兩條手臂,吊兒郎當地跟在後面。

    「喂,看了很久了耶,都沒有找到合心意的嗎?」萊特每隔幾分鐘就要埋怨一次,好像不是在為他自己選衣服一樣。

    「再吵就把你扒光了,讓你裸上!」凌亞月沒好氣地威脅道。其實裸上身,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她想要的,是一種[受傷的野獸]的感覺,那種狂放不羈的形象,一定會給歌迷帶來深刻的印象。實在不行,就扒了這聒噪男人的衣服,鞭上幾鞭,豈不就是[受傷的野獸]了?

    好不容易沉默著走了一會,萊特又嚷嚷起來:「喂,走了一下午了,你肚子不餓嗎?」

    正想斥責他就知道吃喝,肚子卻不爭氣得「咕咕」叫囂,彷彿為了搶先誠實地回答。

    萊特得意地揚了揚眉毛,嬉笑著貼近:「別死撐了,鐵人也要吃飯的。我給你買好吃的吧。」四下張望了一會,街角正好有加糖果店,裝潢得十分清新可愛,女孩子應該都會喜歡吧。於是大步走了過去。

    凌亞月耷拉著腦袋,認命地跟在後面。現在在辯解什麼,也是越描越黑了,偶爾也讓這傢伙得意一會吧。

    腳步停在糖果店的玻璃門前,萊特正欲推門,忽然瞥見店裡的一男一女有說有笑,背影十分熟悉。待那男人側身轉頭,竟然就是亞月的男朋友——褚非勳!

    吃驚之餘,凌亞月已經戳著他的後背問:「怎麼不進去了?」

    怎麼辦?不能讓亞月看到吧,不然她要傷心死的。趕緊背過身,遮在玻璃門前,支吾著道:「糖果怎麼能當飯吃?我們去別家吧,去吃牛排大餐!」

    「這糖果看起來滿有趣的,吃大餐要浪費好多時間呢,都還沒幫你買到稱心的衣服。」凌亞月不明所以地望著他,都走到門口了,怎麼又臨時改變主意。

    這情形,真難搞定……萊特不耐煩得抓了抓頭髮,嚷嚷著:「總之這家不好啦……」

    話音未落,身後的玻璃門推開,勳和洪恩熙相攜而出,洪恩熙還調皮地扯下一抹棉花糖,硬要塞到勳的嘴裡。勳避之唯恐不及,竟沒注意到門口爭執的兩人。

    未完的話哽在喉中,只看到凌亞月倏然呆滯的目光,就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事。萊特不安地轉了個身,正對上同樣侷促不安的兩人。

    勳的身形一怔,眼光從詫異到瞭然,並沒有停頓太久,又立刻回復了泰然自如,只是眼底的黯然,依然有種苦澀的味道。

    倒是洪恩熙反應迅速,乍一看清門口的人,雙手一抖,棉花糖就掉在地上。立馬上前抓住凌亞月的雙手,語焉不詳地解釋著:「亞月,你千萬別誤會,我們只是買糖果……」反覆說了幾遍,發現凌亞月始終一動不動地盯著勳,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於是也知趣地噤了聲。

    四人膠著著,街頭熙攘的人群彷彿化為無形,世界只剩下眼光中無語的質問。緊張的氣氛,令每個人戰兢。萊特和洪恩熙都把目光投向勳和凌亞月兩人,他們都選擇了沉默,這一觸即發的弦,只有他們兩人自己才能掌控。然而凌亞月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著勳,始終沒有發聲。那眼光,似疑問,似不解,似失望,似糾結,灼得他心慌意亂。

    勳本來還能淡然地回望著她,然而現在,他決定逃避,逃開這目光的譴責。閉了閉眼,他瀟灑地從她面前掠過,擦肩的一瞬,他以為她會失望,而自己會絕望,可是沒想到,肩頭交錯的瞬間,一雙冰冷的小手纏住了他的手腕。

    伴隨著伸手的動作,凌亞月回身,眼底泛著堅定的淚光。她清楚地記得她的決定,如果勳不願出言挽留的話,那由她來拉住他的手好了!無論什麼,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那一瞬的觸動如擂鼓,擊徹勳的心臟,千百個聲音在叫囂:拉住她,抱緊她,再也不放手!可是僅存的一絲理智,也足以將這些衝動擊潰。他現在是和洪恩熙在[交往],一次不小心都有可能葬送褚氏幾十萬員工的飯碗。

    緩緩的,凌亞月眼底的堅定變成了懇求,甚至是一種眷戀的乞求,那眼神彷彿一遍遍的哭訴:不要走、不要走……可是她萬沒有料到,勳會如此狠心。大手覆上她的小手,那感覺,還是和以往無數次的牽手一樣熟悉,只是他一點點用力,將她的手揮下,抽身離去。

    決然而深刻的轉身!只留給她無言的背影。

    身旁,洪恩熙似乎想說些什麼,擔心地看了看凌亞月,最終選擇追著勳的腳步離開。

    天色倏然陰霾,一道利光破空。夏初的雨,來也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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