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線在褶皺中若隱若現,將窗簾上繁複的花紋投射成班駁的透明。一如她此刻的心,一片零落。
凌亞月始終保持著受傷的幼獸姿態,木木地蜷在沙發上,眸裡,是無光的黯沉。
天亮了,佑哥哥還沒有回來。
這個家,空蕩蕩,大得過分。令她無端的恐懼。
以後,如何在這個家生活下去?如何面對昨夜那雙獸般黑亮的眸?
朦朧的光暈籠罩著整幢別墅,在光潔的地板上映出氤氳的影——那是佑哥哥的容顏和笑語。那種幾乎可以摸的到的真實關懷,此刻全化作了虛無的煙雲,一點點,在心尖繚繞。驀地墜落,發出悲愴的絕響。
——恍恍昨日,零零碎碎。
手指無意識地顫動,沿著沙發的邊緣,摸索到掉落的手機。
五條新信息。
「月月,睡了沒?」
「睡前再補個goodnight-kiss吧。」
「今天玩得開心嗎?下次什麼時候再約會吧。」
「不理我……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愛你。好夢。」
手指輕移,撥通了電話。
「喂……勳嗎?我想搬出去住……」
「這裡怎麼樣?」勳背倚著陽台,張開雙臂,愜意地詢問。
「嗯,我很喜歡。」她淡淡地答著,目光卻穿過他的肩頭,落在茫茫天際外,一瞬不瞬地盯著藹藹落日。
他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靠近,生硬地截住了她茫然的視線。昨晚跟她提搬出來的事,還被一大堆理由拒絕,今天一早居然主動打電話過來說搬家,還說越快越好。昨晚他們分開後,又發生了什麼?
他一如往常,她不打算說的事,他堅決不問。
「環境什麼都不錯,就是小了點舊了點。而且公寓不比私人別墅,樓上樓下的都是鄰居,我怕你住不慣。」他認真地為她打算著。
「能住這種條件的公寓,至少也是金領級別的小資,你還怕他們把我這小丫頭給吃了?」漠然的臉上扯開一抹牽強的笑,如同咖啡杯裡沒化開的奶油,以扭曲的姿態努力融合著。
勳本來要把褚家郊區的別墅空給她住,那種被過度保護、與世隔絕的情形,和在凌家根本沒有區別。她可不想被金屋藏嬌,再次成為囚禁在城堡裡的公主。而且她怕透了那種空蕩蕩的寂寞,恐懼和無助幻化成張牙舞爪的夢魘,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
這種離市區不遠的公寓裡,有人的氣息,有平淡的生活感,令她感到安心。更何況她一個人,住五室兩廳三衛的房子,還算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