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龍子極品妃 江湖篇 第二卷 尉遲番外 每個人都是命運的棋子
    每個人都是命運的棋子

    火盆內的紙灰隨風輕輕飛舞,落到發間,沾了眉目,迷了雙眼,是煙讓淚水瀰漫?還是思念令人痛不欲生?

    純音,這是你離開的第十年。

    十年裡,朔日國已經強大,百姓如你所願,安居樂業。

    十年裡,這尉遲府的一片繁華已經逐漸凋零。

    十年裡,我們的冰兒已經逐漸長大,日日對著你的畫像喚娘親。

    十年裡,我無一日不在思念著你。

    尉遲洌記得,他與雨純音成婚的那一日,府裡的一池荷花開得正艷,如今回想起那一日,他依舊會為自己的行為後悔不已。

    他沒有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那個時候,他甚至恨她。

    指腹為婚的娃娃親,相差十年還可以吹吹打打娶進門,並且新娘子還是個藥罐子,隨時可能死去,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荒謬的呢?他便是帶著這滿腹的不悅開始了他的婚姻。

    他知道,圓房的時候,她是咬著痛楚度過的,因為次日一早,他不僅看到了被上的血跡,也看到她被咬破的唇角凝固的血塊,那一刻,他不是不後悔的,只想著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卻未想,其實她也是受害者。

    然而這名倔強的女子,從來沒有吭過一聲,就算母親對她並不公平,就算明月再三挑釁,她也只是將自己滿腹的委屈一併吞進去,於是連他都懷疑,她是否真的感到過委屈,還是,只是一具木頭人而已?

    尉遲冽曾經在她入眠之際,安靜得凝視著眼前人熟睡的模樣,那是他從來未見過的寧靜,清秀俏麗的容貌,有別於其它女子,看多了國色天香,看慣了花容月貌,看膩了傾國傾城。這樣的臉應該是絕對不會讓他有任何的印象,甚至於不屑,偏他又娶的是這樣的女子。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呢?

    那個時候,他的大掌就這麼忍不住輕輕撫摩著有些溫度,卻還是冰冷的臉。

    新婚夫婿只在新婚夜見過一面,再次見到的時候竟是一個月後,這段期間她既不恨,也不惱,更沒有去找過他,就算突然見到,也是神態自若,沒有絲毫的驚奇和喜悅,有的只是一臉淡淡的笑意,正是這笑意,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得想窺探,想瞭解她的心性。

    閱人無數,卻獨獨弄不清楚自己妻子那抹笑意背後的心思。也許就是這股疑惑,令他不斷得試圖瞭解這名與他有著肌膚之親,心思卻相隔遙遠的女子。

    而後,是不知不覺地深陷其中,最終無可自拔。他愛透了她的淡然,愛透了她的冷眼旁觀,也恨透了她的不爭不奪,恨透了她的心思鎮定。

    她是從未將他放在心上的罷?雖然當初,他也曾經想過如此得面對她,卻未想,輸掉的反而是自己。

    而後,便是她懷上孩子的消息傳來。他發現她因此愈加小心翼翼,不敢亂說一句話,多用一點氣力,甚至只是躺在床上,哪裡也沒有去。

    十月懷胎,他們相距越來越遠,她卻在臨盆之際差丫頭將他叫過來。那個時候,他走進房門,已經可以聽到她的慘叫聲,這才知道,她可能難產。

    他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衝進去的,看她髮絲繚亂,看床上血跡斑斑,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話:「我們不要生孩子了!」

    她卻在那個時候笑起來:「是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不在乎我的。」

    「純音……」

    「我也不是不在乎你的,所以我才想給你生個孩子,孩子定然比我長壽,那樣陪伴你的時日,也會更久長一些。」

    他這才明白,她素日的疏遠帶著多大的隱忍,為的,不過是讓他在她死去的時候可以少一些悲痛,留下一條血脈,可以照顧他陪伴他,只有血脈相連,方有可能不離不棄。

    慶幸的是,她最終還是度過了危險期,並將孩子生下來。失而復得,他們終於將彼此的心連在了一起,盟誓著永不分離。

    如果,如果當初沒有帶她進宮,也許如今她也同他一樣,坐在這滿池荷花前,看夜風引來縷縷幽香吧?

    但是,追悔到底無用,一進入朝堂,捲進鬥爭,又有什麼人可以置身事外?

    她被月妃帶在身邊,面上是拜了師,交了曲,實際上,不過是永寒王一黨半威脅,半拉攏的幌子罷了。之後太孫又在宮變之際,再度以此來威脅他,她不過是做了他官位上的一枚棋子。

    也想過辭官,只是當他將一封又一封的辭呈送上去,就猶如石沉大海,經不起半點漣漪。然而就是因著這寫辭呈,讓慕容淮軒對他的懷疑加劇。

    定城之戰,她助非兮姑娘逃走,原本是沒有任何破綻的,卻不曾想道,明月竟然是慕容王留在尉遲家的細作,當慕容王去世,自然而然便將效命的對象轉向新的慕容王,慕容淮軒。

    事情敗露,必須給慕容淮軒一個說法,一有不慎,尉遲家上上下下上百條人命都將一一斷送。

    當夜,雨純音便一杯毒酒向慕容淮軒證明,此事與尉遲洌毫無瓜葛,試圖用自己的性命來護住尉遲家。可是她怎麼會如此糊塗?慕容淮軒對他的懷疑早已經根深蒂固,若非因為伏贏國虎視眈眈,他尉遲洌怎麼可能留到現在,就算她不死,慕容淮軒也絕對不敢動他。

    然而,她終究還是死了。

    死在他的懷抱裡,他聽著她漸漸微弱的叮囑,聽著她漸漸停止的心跳,漸漸冷卻的溫度,淚水卻無法落下。

    她說:「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冰兒。可惜了那一池荷花,我沒法陪你去看了。」

    自始至終,她都將他放在第一位。

    可是她終究也是離他遠去了,說什麼一生一世相伴到老,到底還是抵不過命運的作弄。

    埋葬了她之後,他將明月送回宮中,當著慕容淮軒的面,跟這個女子恩斷情絕,之後便開始放縱自己的墮落,眠花宿柳,暗地裡,則送了投降書給司徒王,並妥善安排了尉遲家的脫身之計,最終,在兩軍開戰之際,陣前倒戈。

    那個時候,他也聽到了另一個消息,慕容淮軒欲對尉遲家下手,旨意未下,卻中毒而亡。

    兇手便是已經被他廢棄的細作明月。

    數日之後,當他們開始軍戈鐵馬,征服整個幽羅國之際,他收到了明月的一封絕筆信。

    信中只有寥寥數語:「師兄,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奈何身不由己,只盼你見信時,所有人已經脫離危險。師兄,明月從未忘記,那一年雪落,你扶著我答應娶我,我一直在等,可是終究等不到了。」

    是的,明月是他的師妹,一直都是。當年尉遲冽出師之時,明月不過七八歲孩童,二人本無多深交情,直到五年前,恩師托孤,這才留居尉遲府。

    未幾,明月憑著舞藝聲名大振,又因著尉遲將軍的名號,達官貴人頻頻登門求親,奈何佳人心如止水,根本不為兒女情長所動,甚至想過長伴青燈。時日一久,明月不勝其擾,終於去求師兄。

    尉遲冽自然是拒絕的,這師兄妹年歲相差十年,那時對他而言,明月不過是孩子,恩師托他照顧,怎麼可能以此為借口收她入房?

    奈何明月的心意已定,甚至跪在他門前。

    尉遲洌一直都記得當時的情形。大雪天,穿著單薄的衣裳,垂著頭,動也未動。

    一個名份,絕不後悔,成親之後仍舊同先前無異,可替他給恩師一個交代。又可成全她,讓她做她想做的事。

    他終於點頭。只是到了母親那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未過門的妻子。而尉遲家祖訓,但凡男子,不得納妾。如此他就這樣將明月留在了家裡,尷尬地過著。

    後來方知,十年過去,明月經歷了顛沛流離,早已經不是當年純真無暇的小姑娘,不過是慕容王放在他身邊的一枚棋子,必要時,甚至可以對他下手。

    只是女子到底是女子,終究抵不過感情的力量,在嫉妒中送掉了自己的性命,也將整個局勢改變。

    原來,每個人都是命運的棋子,一舉一動皆是推手。

    然而一個人的心到底只有那麼點位置,當留住了一個人之後,便再也放不下其他,有些癡情,終究是要化作流水,掩埋在滾滾紅塵俗愛中,成為詠歎下的一絲影子。

    尉遲洌只想著與他的雨純音一同看荷花開,卻不知道,有另一個人,在荷花池畔經年累月地等,她的一腔心思隨那些花瓣,盛開了又凋零,凋零了又盛開,黯淡了容顏,腐爛了心腸,終究換不回那一個人絲毫的眷顧,只有歎息聲隱在那滾滾流水,飄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每個人都命運的棋子,如果人生可以選擇,你還願意做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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