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明白。」段景朔說罷,走到萬年靈芝前,待對方將之一分為二後,便將自己的血滴在上頭。
隨著一片紅光,那靈芝竟由黑色變得鮮紅,青衫男子微微一笑,對之捏了個咒,那靈芝便碎成上萬個碎片,落到井中,那井水碰到了這些仙物竟然冒起氣泡來。
青衫男子拍了拍手,轉身朝段景朔微笑道:「很好,很好,非兮這丫頭選男人的眼光果然不錯,你的血還可以起死回生的功效,這令我太意外。」
段景朔躊躇了下,道:「前輩,晚輩懇請您一件事。」
青衫男子早就猜透了他的想法,替他說道:「你是要我對你血液的功效保密?」
「是。」段景朔毫不遲疑點頭,自小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同他人極不相同,不僅毒物的毒奈何不了他,相反,只要他的一滴血,就可以化解其毒性,不論是任何毒,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事情。自小就生活在那種黑暗的地方,段景朔對自己的安危有著最強烈最本能的潛意識,故此他總是極力掩蓋,今次要不是若非兮受傷,他是決計不會敗露的。
話已至此,段景朔再忍不住問道:「敢問前輩是?」
青衫男子笑道:「區區不才,道號霧楓。」
霧楓,如此熟悉的名字,好似在哪裡聽過?思索間,段景朔才發現,那自稱是霧楓的青衫男子已經飛到了半空中,朝段景朔道:「告訴我那徒兒,為師去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讓她好生照顧自己,別再生出這等意外來。」
段景朔在他飛去之後,猛的將這個名字與一個封號掛上鉤、
此人,莫不是,傳說中的霧楓仙人?
段景朔曾經自主人口中聽過這樣一位高人,說其行蹤不定,生性更是難以揣測,之前倒是與容家有過一段交情,卻未想,竟然是收容霏惜為徒,那麼,他又是否知道,如今在他面前的乖徒兒,其實並非真身,她的來歷蹊蹺得很?
藍城的這一場瘟疫來得快,去得也快,自從藍府的人在一夜之間病癒之後,便有官府的人來此查探原因,最終被他們發現,真正可治癒這場瘟疫的靈藥竟然是來自藍府並不常用的水井。
於是乎,當第一個人藉著藍府這口井裡的水而病情好轉之後,每日在藍府面前排隊等著喝水的人日夜不息,惹得藍惜那財迷老爹忍不住生起賣水的主意來,而這個想法的苗頭一冒出來,便被藍惜一把掐斷。
藍惜對這個視金錢如生命的老爹實在是沒轍,一口就拍掉了她老爹的主意道:「爹爹,先前我們藍家府裡上下都得了瘟疫,差點就全部跟著下黃泉,但是為什麼如今卻沒事了呢?還不是因為老天爺開恩,特意給了我們一口水井,還不是因為老天爺相信我們在康復了之後,可以代替他的旨意造福四方,你倒是好,又想著如何賺銀子,您就不怕老天爺一怒之下,報應在你身上麼?」
聽著女兒的一番斥責,原本蠢蠢欲動的藍老爺嚇得立即把蹦出來的念頭給縮回腦子裡,連連道要再派幾個人去協助發水。
看著這對父女的爭執,若非兮只覺得好笑,可是心裡也不得不為藍惜所說的那一番話而懷疑起來。
這一次化解危機,自然不可能是老天爺出的手,可若不是老天爺,那又會是誰呢?若非兮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師父霧楓仙人,也只有他才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將一切掌握在手了,但是他來了為什麼卻沒有同她打個招呼。
還有,那一夜,當她病重陷入昏迷之際,迷糊間還是有聽到有人在她的耳畔對話,因著意識微弱,並未聽出聲音,但是她可以確定的確有人來過,因為次日她的身體就逐漸開始復原,而醒來的時候,喉嚨中海殘留著一股血腥味兒。
然而若非兮到底還是沒有將這個問題深入研究,因為當前,她還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做。
手錶已經回到她的身邊,裡面的工具齊全,想要進入藍惜房間去找那一份寶物並不難,更何況因為近幾日送水,藍惜雖然通常要到三更半夜才會回房休息,若非兮則因為裝病,每次都早了那麼些時間,她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另一件寶物拿到手。
時間一日日溜走,她已經不能再拖了。多一日,整個藍府的人就多了一樣危險。若非兮不想,也不能繼續拖延下去,她甚至認為,此次藍城的瘟疫,也並非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可是出手人的目的是什麼,若非兮卻無法猜透。
是夜,涼如水,若非兮換上上次段景朔送給她的那套夜行衣,登時覺得自己冷得不得了,忙將保護膜一併取出來套上,這才敢披著夜行衣出去。
藍惜的閨房與若非兮住的睡房距離並不遠,因為是新來的,又蒙受藍惜的厚愛,故此若非兮並沒有如其他人般住進下人房內群居,如此一來,對若非兮的行動反而方便,她也就不用擔心同一件屋子裡的人對她的行為有所懷疑。
有了隱身衣,若非兮自然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而躲躲閃閃,但是因為整個府裡的人都還沒有入眠,為免裝上人,她也只能穿著滑輪鞋從屋頂進入藍惜房間內。
屋子裡除了月光,就是一片黑暗,若非兮一靠近,懷裡的冰魄菊花就開始散發起熱量,那微弱的光芒透過黑衣發出來。若非兮見四下無人,便取下隱身衣,翻找出透視板,往藍惜床上一遮,層層棉被頓時如同被移動開般,下層的床板清晰可見。
若非兮忙將透視板的透視深度再度加強,未幾,便見到一束幽蘭光芒透了進來,若非兮心一喜,記住了方位,趕緊收起透視板,轉而取出穿越環朝那束幽蘭光芒透過來的地方探去,那一朵姿態孤高的紫晶赫然呈現在眼前。
若非兮心一喜,果然是四大聖物之一的紫晶,那殘缺一半的花蕾正昭示著它的真實,若非兮伸出手,正要觸碰,忽然之間,房門被人用力推開,光芒越移越近。
若非兮頓感不妙,手卻沒有絲毫停頓,抓起那奪紫晶便套到隱身衣之下,而後轉過身。
整個屋子已經通明,熟悉的臉龐就在她面前露出憤怒而不解的神色看向她。
待見到隨後進來的常曲散,若非兮暗自歎了口氣,果然,常曲散到底是沒有放鬆下對她的懷疑,而如今,她又被抓個正著,接下來如何解釋,恐怕他們都不會聽了。
「青衣,為什麼?」藍惜顫抖著的聲音裡透著被背叛的悲涼,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直關愛有加的女孩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雖然不知道青衣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到她的房間裡出現,可是只憑這一身黑衣,藍惜對她的信任就已經消失殆盡。
若非兮平靜道:「小姐,青衣絕對不會害您,請您相信我。」
「非兮姑娘,那麼您又如何解釋您現在的情況呢?」常曲散到底是出聲了,且咄咄逼人。
對常曲散口中的稱呼,藍惜顯得吃驚不已,她轉過頭看著蒙住臉,緊緊露出兩隻眼的青衣道:「非兮姑娘,舞技天下第一的非兮姑娘,是她?」見常曲散點頭,藍惜更是不可思議:「非兮姑娘的美貌與舞技,皆是天下無雙,可是青衣她……」
「非兮姑娘,若可以,請您取下您的面紗讓您的大小姐看看您真實的模樣吧。」常曲散說著朝若非兮走近一步。
若非兮看著這些人神色鎮定的樣子,心裡思慮著,想來他們一定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所以才會如此平靜,便也不怕,伸出一隻手,拉下臉上的黑布,隨即,她聽到一陣倒吸口氣的聲音。
月光下,若非兮晶瑩剔透的肌膚被蒙上一層瑩瑩的光芒,那絕美雙眼,微微蹙緊的眉頭,流盼著一股迷濛而蠱惑人心的憂愁,更莫說精緻的五官,以及與生俱來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就連藍城第一美女藍惜也被壓得姿色平平。
藍惜總算明白,為什麼青衣素日裡總是用長長的劉海遮住半張容顏,為什麼總是一色青衣,身形卑曲,不是因為丑而自卑,而是因為她不願讓世人發覺到自己的姿色。想著自己素日裡在一名仙女般的女子面前自詡美貌,藍惜便又羞又愧又怒:「不可能,不可能,非兮姑娘在一個多月前,不是已經掉入懸崖……」藍惜說著,又怔怔愣住,兩個多月,她也是在那個時間自長荒山腳下找到的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