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段景朔已經吃完了他的香蕉,拿著那香蕉皮拋來拋去,玩得好不樂乎。
「大笨蛋,你現在快樂嗎?」若非兮忍不住問,似乎是問他,又是在問自己,時空機器只能讓一個人穿越,但是就算是在2060年,也還沒有將人的神經復原的技術,就算有,段景朔又真的可以通過時間機器到達她的時代麼?畢竟這只是她的一個夢,萬一段景朔也像所有的幻影一樣,一觸及現實裡的一切,就在瞬間化為烏有,那麼她該怎麼辦?
這是個不能嘗試的問題,她不能失去他,她賭不起他的失去,是的,就算是在夢境裡,她也愛上了夢裡的這個人。即便是幻影,依舊無法自拔,容不得任何差錯,如果可以,若非兮甚至願意永遠活在這個世間,只要是跟他在一起。
其實,關於段景朔的癡傻症,若非兮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可以找到她那吃閒飯的師父,霧楓仙人,便什麼都解決了。
可是那師父,到底怎麼才可以出現呢?
若非兮情思翻轉之間,陳一一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回來,見到若非兮坐在竹梯子上對著段景朔神色呆滯,便開口道:「神仙妹妹,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藍惜兒讓你去拿不了,晚了可不好。」
若非兮這才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忙告辭,匆匆忙忙就離開了陳家。
藍城有一個特點,就是無論在那一天,只要天氣晴朗,那麼街上必定是人頭攢動,一點也不顯寂寞,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表情,有因為得到某種便宜而歡喜的,有被人說了一通而生氣的,有遇上不如意而來此散心的悲傷,也有想是被要求跑腿兒不情願的,還有面無表……
若非兮被不遠處那張熟悉的臉龐所吸引,她本能加快步伐想跟過去探給究竟,誰知沒走幾步,便與人撞個正著,對方手上的東西散了一地,若非兮無奈,只能邊道歉,邊蹲下腰幫對方撿起來,卻不料,有人在耳畔道:「是青衣姑娘麼?」
若非兮早已習慣了這個名字,聽到之後本能抬頭看去,愣了半晌,這才笑道:「司公子。」
看著面前這張與段景朔一模一樣的臉龐,若不是之前已經在陳一一的院子裡見過,這會兒還真會再次誤認。不過見過一次,若非兮對此人便更熟悉一些,故此在雙方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若非兮便對自己的再次認錯感到可笑,咋一看去他們確實是很像的,不過有的東西,還是無法改變的,下一回見到,就算段景朔穿上面前這個人的衣裳,若非兮也絕對不會再認錯人的。
司徒錦隆對再次見到青衣倒是意外之至,初次見面,這名女子在他心裡已經刻下深刻的烙印,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讓手下一路跟蹤。但是上一次的跟蹤並沒有跟到最後,她相識的人功夫了得,竟然在暗中就將他的手下打傷,如此看來,眼前的這名女子定然有不可思議的後台。
「青衣姑娘的病情可好些?」
聽司錦隆問起自己的病情,若非兮笑道:「青衣已經痊癒。」那一日在客棧裡休息了一下,身體已經好多,當夜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若非兮壓根就忘記自己生病的事情,現在突然問起,這才有了一點兒印象,不禁笑自己烏龍到了極點。
若非兮看著眼前與段景朔面目相似的男子,心裡反而對他的來歷多了幾分好奇,便小心翼翼道:「不知公子是哪裡人,看起來不像藍城人士。」
司錦隆點了點頭道:「我是來這裡做生意的,這藍城是第一次來,青衣姑娘覺得面孔生,那是自然。」
若非兮不禁好奇,卻也不敢胡亂問,遂沒話找話道:「公子做的應該是藥材生意吧?」
司錦隆一聽,便微微笑道:「青衣姑娘為何會認為我做的是藥材生意?」
「上次聽您的手下說是您給我把脈開的藥方子,而且非兮也聞到,公子您身上有一股藥香味,本來以為公子是位大夫,但是公子又說您是生意人,所以便胡亂猜了下,不知青衣可說對了?」
司錦隆讚許笑道:「青衣姑娘冰雪聰明,在下的確做的是藥材生意。不知青衣姑娘對藥材可有研究?」
若非兮搖搖頭道:「青衣對藥材不熟,只知道當歸,葛根,菊花,甘草之類的日常之物。」
司錦隆點了點頭道:「也好,不與藥材接觸,也可少受一些病痛之苦。」
聞言,若非兮好奇道:「公子您身體不好麼?」
若非兮話音剛落,跟在他們身後的下人之一便厲聲道:「放肆,我家公子身體安康,怎麼容許你如此亂言。」
然而他的氣焰還未升起,便被司錦隆的一眼而縮回腦袋,不敢再出聲。
若非兮一陣莫名其妙,反是司錦隆不好意思道:「家僕頑劣,請青衣姑娘切莫見怪。」
聽到他的話,若非兮跟著嫣然一笑道:「公子說那裡的話,其實青衣也不過是個下人。」
「哦?」她的話讓司錦隆頗感意外,他沒有料到面前這麼個玲瓏剔透,談吐大方,不拘小節的妙女子居然會是身份卑微的下人。
若非兮迎著他的疑惑點點頭,俏皮道:「青衣的確是下人,公子是否因青衣的身份打算看低青衣呢?」
司錦隆如若非兮預料中的搖頭,嚴肅道:「這樣一來,我反而更佩服,青衣姑娘的主人必定是一位高人,竟會有這般靈巧的女子願意受之驅使。」
若非兮並不打算將藍惜的身份告訴眼前的男子,一來,她不知道這名叫司錦隆的男子到底是什麼來歷,若非兮還記得當日他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那微微的停頓,叫自己的名字也會停頓,顯然是有意隱瞞。二來,另一件寶物還在藍家,此刻實在不應該招惹更多的人,能避免就避免。
可是,這樣一來,要怎麼回答眼前這名男子呢?若非兮登時苦惱,但是她不敢猶豫太久,面前的男人心思明銳,一遲疑,就會被察覺出破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尖叫挽救了若非兮的窘境。眾人的視線隨著那個聲援看去,便見到一名婦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著。周圍的人都閃到一邊,對著當前的情形指手畫腳。
若非兮想也不想,便要衝過去,卻不料,身旁的司錦隆比她速度更快,已經由著手下排開眾人衝上前去。號脈,探問,手勢嫻熟,未幾,便見他其中一名手下背氣那老婆婆離開。
司錦隆卻走回來道:「青衣姑娘還是及早回去,回去之後務必沐浴更衣。」說罷,他又抬起頭,朝四周的人道:「各位回去之後,也一定要沐浴更衣,今日的衣物切忌與其他衣裳混用。」
見眾人迎合,他便朝若非兮道別,之後,匆匆隨僕從離去的方向追趕。
之後,周圍的交談聲便傳入若非兮的耳朵裡。
「我昨天看到隔壁阿城他爹也是又吐又發抖的,不知道這個是什麼病啊?」
「啊,阿城他爹也這樣嗎?前天看阿琴也是這麼個情況呢?」
「不止不止,我還聽說……」
這樣的話一說開,便越來越玄,若非兮心裡已經生出異樣來,左思右想,又不知是哪裡出了錯。她呆滯了一會兒,猛得想起自己還得去綢緞莊內拿布料,忙加快了速度。
已經是三更半夜,寒風跟著月色一樣清冷,隔著並不嚴實的隙縫一點一點透進來,不聲不響就冰了整個屋子,連那烤爐也沒多大用處。
火有些小,熱氣跟著變小,屋子內的溫度也就一起下降,若非兮又添了點火,轉過頭看向藍惜,頭又開始大。
這位大小姐還真是精力十足,折騰了大半夜,還不安生。若非兮打著呵呵,無奈地看著親愛的小姐滿臉春色地干針線活。
也不知道這藍惜大小姐受了什麼刺激,突然間就要給常曲散做一件衣裳,今日若非兮去綢緞莊拿的就是這衣裳的布料。這藍惜一拿到手,就開始緊趕慢趕。
看著大小姐的甜蜜樣,若非兮忍不住道,這女人要是發起那個春來,還真是可以做到精力充沛,不分日夜。可憐她一個丫鬟,兩眼就快要粘在一起樂,大小姐還沒完。現在要是跟的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大家閨秀就好了,現在一准早就體貼得叫她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