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小心琢磨著若非兮的話,好半天才開口問道:「小姐,您是要劫獄麼?」
若非兮笑道:「涼月不愧是跟了本小姐這麼久。」
涼月顫巍巍道:「可是小姐,劫獄,是要殺頭的。」
「如果我們劫獄成功,並且沒人知道我們劫獄的事情,那就不算劫獄,而是與我們無關。不是嗎?」
涼月用力吞了口口水,才剛說話:「可是永寒王,這目標也太大了些……」
「哎呀呀,涼月,不就是劫獄而已,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你看看婉兒,她從開始到現在,根本就沒出聲。」
涼月替夏婉兒道:「小姐,婉兒不是沒出聲,婉兒是嚇得不敢出聲了。」
「是本小姐去劫獄,又不是你們去劫獄,你們只是負責裝沒事人那樣,把人給帶出去就行了,明白麼?」看著兩個丫頭的樣子,若非兮歎了口氣道:「你們放心,明天你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就當是多了兩個人幫我們運行李出宮就行了。」
「可是小姐……」涼月還想說什麼,卻被若非兮一把截住:「出了事情,我會自己承擔,不用你們來替我扛。」
那兩個丫鬟見若非兮心意已決,勸阻無用,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若非兮又朝夏婉兒道:「婉兒,你跟著我也這麼長時間,為我也擋過幾次災禍,你的能力小姐我是不會懷疑,但是此時行動危險得很,你務必要小心,容不得半點差錯。明白嗎?」
夏婉兒點了點頭:「是,小姐,婉兒一定會小心行事。」
見他們已經瞭解,若非兮便也不再多說,讓他們回去繼續收拾,兩個丫鬟作揖之後便退出房間,看著那緊鎖的房門,若非兮意味深長道:「你們,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呵。」
若非兮的話音才落,段景朔便在身後道:「慕容永寒和月妃被關在不同的地方,我們是要一起去,還是分開行動?」
「分開,你去永寒王哪裡,我去帶月妃娘娘。」
段景朔隨即將他的疑慮道出:「如何讓永寒王跟我們走?」
若非兮笑了笑,道:「如果他不肯,就把這段話帶給他,他聽完之後,必定會願意離開。」
順著段景朔奇怪的目光,若非兮開口輕輕說了一段話。段景朔聽罷,有些不可置信:「這樣可以?」
「試試看,如果不可以,那就是天要亡他,我們也無能為力。」
地牢內,段景朔利用若非兮的隱身衣與穿越環,順利到達慕容永寒面前,摸清了拘留的地點,只需時間。
「王爺,王爺。」段景朔並沒有拿開隱身衣,只是先將那個一身頹廢的男子喚醒。
慕容永寒聽到聲音,努力尋找聲源,卻發現那聲音似乎是漂浮在半空之中,饒是此生見慣了殺戮,看到此情此景,他還是忍不住生出恐懼感:「誰,是誰?」
段景朔收起隱身衣道:「非兮姑娘讓我來告訴王爺,她有辦法讓你離開地牢。」
慕容永寒原本黯淡的目光驟然亮起:「非兮姑娘相信本王?」
「是,非兮姑娘說,她知道王爺您是冤枉的,但是如今這樣的狀況,王爺就算有百口也莫辯,所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王爺離開這裡,總有一天可以洗刷自己的冤屈。」
段景朔原以為自己的這一番勸告會生效,卻未想,慕容永寒的眼神不經沒有方纔的喜悅,反而又黯淡起來,他只是淒涼笑了笑道:「只要有人相信,本王也就死而無憾,本王別無他求,只希望非兮姑娘可以出手,救月妃一名,她落得如今這般境地,都是我引起的。」
「月妃娘娘,非兮已經去救,倒是王爺您何必如此想不開,死有何用?死,根本就無法洗刷你的罪名,更是會令陷害你的人逍遙法外。」
「法?這個世界哪有公平的法理存在?所謂的公平之法也不過是每個國君用來懲治百姓的工具罷了,你們口中那所謂的真兇,本王早就知道,但是我們誰都懲治不了。」
「王爺,您真的不打算離開?」
「我累了,再走,又能走到那裡去?去其他三國?對他們來說,我不可能再是威風凜凜的王爺,只不過是一隻無用的喪家之犬。」
「王爺,您聽著,下面這一句話,是非兮姑娘要小的一字一句背下來傳給您聽的。」見到慕容永寒疑惑的眼神,段景朔開口道:「爹,娘說,當年的事,娘也有錯,錯在不信任爹爹您,這麼多年來,娘一直告誡女兒,一定要找機會與您團聚,告訴您她當年的後悔,女兒之所以一直未將身份表露給爹爹聽,是因為女兒以為當年是爹爹負了娘,但是女兒如今才知道,爹爹並非女兒所想那般薄情,女兒為娘的終身不悔而驕傲,爹爹,女兒如今後悔,悔不該早不與您相認,白白蹉跎了這麼長的時間,只求爹爹隨女兒離開,我們一家人在宮外團聚,隱姓埋名,再不管宮內的是是非非。可好?」
慕容永寒的眼眶終於濕潤,他顫抖著唇,許久許久才道:「是了,我早說非兮是我的女兒,非兮與纖若長得猶如印出來一般,怎麼可能不是?」
段景朔趁機問道:「那麼王爺,您是否還要拒絕?」
慕容永寒的眸中登時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氣勢:「自然不會拒絕,我要與女兒相聚。」
段景朔心一喜,正準備拿出穿越環,卻未想,牢門竟然傳來開門的聲音,他忙躲到一邊去。
「永寒王叔,您受苦了。」就在段景朔於牆角處將隱身衣蓋回到身上的那一瞬間,有個聲音在慕容永寒的牢門前頭出現。段景朔微微留了一道隙縫,安靜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慕容永寒面對慕容淮軒的問候,並沒有任何回答,之時冷冷一笑,又別過臉去。
慕容淮軒也不惱怒,朝身後的侍衛們揮了揮手道:「都下去,不准讓任何人進來,我要跟我的王叔說說話,或許這將是最後一次。」
侍衛猶豫了下,確定慕容永寒傷不了太孫,這才作揖道:「是。請太孫殿下小心。」
慕容永寒看著眼前的幾個人,面帶嘲諷道:「放心,這鎖鏈這麼緊,我不會有事,款且,我只是跟王淑說說話,出去吧。」
侍衛彎著腰退出,屋內恢復了安靜。
「王叔,淮軒來送您最後一程。」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慕容淮軒的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悲傷,反而更帶著勝利者的冷漠,看著慕容永寒如今狼狽不堪的模樣,他的心裡生出一種復仇的快感。
慕容淮軒想起自己在那一夜所受的打擊與恥辱,那一夜,他送菲兒到安全處,心裡依舊記掛著非兮的安危,便不顧一切衝入火海,去尋找心中摯愛,卻沒想到,他竟然看到最不願意的一幕。
他心中的仙女正與另一個男人緊緊抱在一起,那一刻,慕容淮軒的心猶如遭雷擊般,差點無法動彈。只是最終他還是先他們一步回過神來,原打算與菲兒會和,卻未想他早已被賊人盯上,才剛到了安全地方,便被人重重一敲,昏了過去,那些賊人,在搜刮盡他身上的財物之後,竟然剝光他的衣物,對他做出那種事情來,他可是一個男人,並非纖纖弱女,受到這般侮辱竟然也無力反抗,老天有眼,讓他再半昏迷間聽到那幾個賊人的交談,方知道幕後黑手竟然是他最敬愛的叔叔。
他可是王叔啊,就算他們之間有奪位的間隙,可是只要他一句話,淮軒是絕對不會遲疑得讓出儲君之位,卻未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的事情。
正是那一句「永寒王」讓慕容淮軒的心燒起了熊熊烈火,他不會忘了今晚的恥辱,更不會忘記是誰讓他失去作為男人的尊嚴,他要報仇,以此人的性命來祭奠那一夜他所失去的一切。讓罪魁禍首知道,他慕容淮軒才是幽羅國真正的王,從此之後,他再不會將此位拱手讓與任何人,他要掌握全天下,做一個永遠不會為他人所掌控的強者,那一夜的慕容淮軒,已經隨著那一場大火化為灰燼。
之後,慕容淮軒便開始自己的復仇計劃。在一次無意中發現兩種香料相斥之後,他便想到了這條妙計。關於慕容永寒寢宮裡的那本醫書,自然更是出自他的手筆。
原本,慕容淮軒也想過,以王爺爺做棋子心有不安,但是這陣心安很快就煙消雲散。他想起慕容王在夜宴上毫不客氣得拒絕了他與非兮的婚事,更想起永銘王子案上,王爺爺為了給月妃一個交代,硬是將他綁起來,若不是非兮及時出手,恐怕他早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