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張錫一身朝服,倒也襯他的書生氣質。
「嗯,」玄帝懶洋洋的應了聲,抬眸瞥瞥他,「又要讓我看那些頭痛的東西了?不是早就說過你,你替我批奏折就行了嘛。」
「皇上,您現在是一國之君,不能再總自稱『我』。」張錫已經不記得自己糾正過多少次了。
玄帝煩躁的揮揮手,「見到那幫老傢伙時,我會注意的。」
張錫上前稟道,「皇上,玄紫門收到消息,南風宛小姐回府了,並對外宣稱,十二宮的宮主根本就不是她的妹妹南風悅。她妹妹早在被翔王休了後,就已經……鬱鬱而終。」
「宛兒?」玄帝殘忍的挑起唇畔,「他們倒會想辦法,讓一個死人站出來說話!」
起身站在銅鏡前,看著自己那一臉的鬍子,玄帝嗤笑兩聲。南風府的人,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有誰是真正的自己呢?
張錫擔憂的說,「皇上,我們該怎麼辦?現在,已有越來越多的人聽信南風宛的說法,這對皇上很不利。」
玄帝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臉上的絡腮鬍雖看不出明顯的表情,卻能聽出他笑聲中的不屑,「不去管他,這件事不該咱們頭疼。冥蒼翔讓我用南風鈺的身份,不過就是想利用我來報復南風悅,讓她身敗名裂。雖然,名聲不過就是狗屁,不過,我也很不高興讓他牽著鼻子走。」
張錫懂了,「臣告退。」
南山寨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了主子要回來的事,興奮之餘不免又有些擔心,主子身上的毒並沒有解,他的生命隨時都會受到威脅,如果再像上次一樣離開女主子,這種打擊她一定會承受不了。
鈺鈺對這個一直都沒見過面的「爹」十分排斥,只要聽到別人提起他,馬上就繃緊了小臉。大家心裡有數,知道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問題,在他面前也都避諱著。
轉眼間,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
林樂兒很緊張那間冰室,怕它不夠冷,不夠寒,不但擴大了地窖,還派人從天山又運來了兩次冰。
就在大家將視線集中在即將歸來的主人身上時,這一邊的冥思麒卻已經要準備回皓月朝了。
阿軻站在門口,看著在裡面收拾包裹的人,眉頭輕蹙了下,「要回去嗎?」
冥思麒無奈的笑笑,「四哥那邊傳來消息,再不回去,就要把我從祖譜上除名了。」
「哦。」阿軻斂下雙眸。
回頭看看她,冥思麒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早就想送你了,一直也沒機會。」
手上涼涼的觸感,有些陌生。看著他套在自己手腕上翡翠玉鐲,阿軻怔了下,除了簡單的束髮髮帶之外,她從來都沒有戴過這些女人的飾物。
冥思麒滿意的一笑,「還是我的眼光好,我一眼看到它時,就覺得它襯你。」
「……謝謝。」阿軻縮回手,把手腕藏在袖子裡。
聽到她對自己的口氣還是這麼生疏,冥思麒沒說話,轉身又繼續收拾東西去了。
兩人就這樣站在房間裡,誰都沒再開口。這可急壞了躲在窗戶下的人。
「阿軻姐姐怎麼不說話呢?開口留下他啊!」小魚兒真是恨鐵不成鋼。
小紅也猛地點頭,「哎呀,真是急死人了,再不說,他可就要走了!」
小蘭眼珠一轉,「我有辦法!耳朵過來!」
「什麼辦法?」大家趕緊湊過去,聽到她說了幾句,個個臉上樂開了花,「好,好,這個法子好。」
冥思麒明天一早就要啟程回皓月朝,晚上林樂兒安排了餞行宴,席間所有人都對他猛灌酒。阿軻坐在對面,看著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根本就是來者不拒,眉頭又緊鎖了起來。
「喂,小麒,走了後可別忘了我們啊。」林樂兒豪氣的跟他勾肩搭背,又拎來一罈酒放到他面前,「是兄弟,就干了!」
冥思麒卻是面不改色的一笑,二話不說,端起來就喝。
「好!」旁邊人跟著起哄叫好。
直到一罈酒見了底,他才慢慢放下,用袖子抹了下嘴,目光淡淡的瞟向阿軻,看到她不在意似的還在為鈺鈺挾菜。神情略微暗淡下,湊到林樂兒耳邊,小聲說,「悅兒姐,我好像有點頭暈,我先回房了,不要告訴大家免得掃他們的興。」
林樂兒的大眼睛瞄過阿軻,馬上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明兒一早我會命人叫你。」
「嗯。」
趁大家喝得高興,冥思麒悄悄退出了膳廳。
阿軻挑了下眉,眼神隨著他的離開而變得有些落寞。坐在一邊的小紅等人看在眼裡,相互間使了個眼色,大家很有默契的圍上了她,左一杯右一杯的勁酒。掃過她們,阿軻爽快的接過來就喝。
心裡煩悶,胸口更像積了塊大石,隨著這些辛辣液體的灌下,所有堆積太久的情緒如洪水猛獸般,一股腦的湧向她。
他要走了……好像,也帶走了她的一樣東西……
冥思麒回到房間,喝了幾口茶,這才壓下翻滾的酒氣。他走回到裡間,身子顯得有些搖晃,坐到床上後,甩了甩越來越昏沉的頭。
「砰」門被人一下子推開,小紅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呀,麒少爺,不好了!阿軻姐姐出事了!」
「什麼?!」冥思麒猛地站起身,酒也醒了大半,「阿軻怎麼了!」
「哎呀,你快別問了,先跟我來吧!」小紅拽著他,不由分說的就拖了出去。一路走向山寨的北門,那裡直通後山。
「阿軻到底怎麼了?她怎麼會來這?」冥思麒是關心則亂,根本也沒多想,一心只念著阿軻。
「阿軻姐姐喝了好些酒,說是要出來透透氣,小蘭就陪她來到這兒。沒想到,阿軻姐姐卻掉進了山洞!」說到最後,小紅都快哭了。
「該死!」冥思麒急得咒罵一聲,不覺加快了腳步,「在哪裡?快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