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樂兒又趕到了珠涼峰。冥少風的人已經把雪屋給重新佈置過,窗戶和門都擋上了厚重的棉麻簾子,屋裡則生起了火,烤得屋裡暖烘烘的。椅子上也鋪上了羊絨毯,還有一些吃的,全部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動容的看著這一切,林樂兒的眼睛有些濕潤。
外面的風雪刮了一天,她一直都窩在屋子裡,眼睛盯住窗外。按照芫容的說法,郁瑾塵只有兩到三天的時間,她不能錯過任何一天。
白芒芒的雪,掩住了夜色。屋子裡的火堆時而發出「辟啪」的響聲,巴桑和小九默默的陪在一邊,誰都沒有說話。
坐累了,她就趴在窗台上,持續的等待著。
她相信,他會出現,一定會……
直到天邊的黑層裉去,露出第一縷署光,他仍然沒有出現。
「小姐,」小九有些艱難的開口,「我們……還是回去吧,已經等了一天一夜了,主人他……」
林樂兒默默的垂下頭,兩手攥得緊緊的,「我不會走的,我要等他。」
「小姐,主人不想出來。」巴桑生硬的一句話,讓林樂兒渾身一震,小九趕緊捅了捅巴桑,「右侍,你說什麼呢!」
巴桑無視他的瞪視,沉聲說,「主人不想見小姐,小姐不用白費力氣在這裡等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相信小姐也能看得出,可她寧願選擇不相信。
「他不想見我……」林樂兒做了幾個深呼吸,重新抬起頭看著兩人,「我想到外面走走。」
小九用眼神詢問巴桑的意思,後者點點頭,「好。」
兩人陪著林樂兒走到了雪屋外,霎時,寒氣逼人。她的臉馬上被吹得紅通通的,嘴唇也幹得厲害。
看著她一步步朝雪地裡走去,兩人趕緊制止住,「小姐,不能再往前了,那裡危險。」
「讓開。」
林樂兒靜靜的看著他們,「這是命令。」
巴桑咬了咬牙,放下手,小九也只得著放棄,跟在她的身後。
「郁瑾塵,你這個懦夫!」林樂兒突然大喊一聲,嚇了巴桑和小九一跳。
「為什麼不出來?你以為我這樣就會放棄嗎?想都不要想!我替你生了兒子,替你打理十二宮,你呢?你在這裡做縮頭烏龜?!」
林樂兒站在了山腰中的斜坡上,環視一圈,冷眼看著平靜的四周,「你不出來是吧?好!」她倏地從上面跳了下去,順著山坡上就滾了下去。
「小姐!」巴桑和小九驚呆了,來不及多想,猛地衝下去想要去救她。
就在這時,一道絢眼的紫色驟然出現,在兩人的錯愕目光中,飛身上前一把提起不住朝下滾去的人。
「主、主人?!」
林樂兒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怔怔的目光,迅速覆上一層水霧。看到這張她日思夜想的臉,她倏地失聲痛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滿腹的委曲全都化作了眼淚,她揪緊他的衣襟,哭得令人心碎。
「塵……塵……你為什麼不出來啊……」她捶打著他的胸膛,「我等了你兩天……我一直在等……」
郁瑾塵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緊緊的摟住她,親吻著她的發,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淚……
「四年了,我等了你四年啊……」林樂兒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這樣懦弱,苦撐著走過了沒有他陪伴的日子,卻在再次看到他時把這樣無助的自己呈現在他面前。
「樂兒……」郁瑾塵捧起她哭得通紅的臉,憐惜的吻上了她的唇,嘗到了她唇間苦澀的味道。
「塵……」林樂兒緊緊抱住他,臉埋進他的胸膛,「別丟下我好不好?我不想堅強,不想把自己偽裝成過得很好……其實我不好,一點都不好……」
巴桑和小九默默的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看著這對為命運所折磨的人。
「樂兒,」郁瑾塵板過她的雙肩,強迫她看著自己,邪眸咪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不要命了嗎?」想起她剛才的舉動,他直到這會心都還在顫抖。
林樂兒用力的擦掉眼淚,恨恨的看著他,「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出來嗎?」
郁瑾塵鬆開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黑髮在風中揚起一道不羈的弧度,「她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還不明白嗎?我根本就不能每時每刻的陪著你,保護你,」他自嘲的笑笑,「大部分的時間,我都跟個死人沒什麼分別。」
「那又怎麼樣?」林樂兒負氣的走到他面前,「至少你還活著啊,我可以天天看到你,鈺鈺也可以有個爹!」
郁瑾塵搖了搖頭,俊美無雙的臉龐上,神情飄忽得讓人無法看穿。他輕輕勾起一側唇邊,冰涼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守著這樣的我,你更痛苦。」
林樂兒用力的咬了嘴唇,深深凝視他一眼,倏爾輕笑,「既然這樣,那我就陪你吧。」
「樂兒,你……」
「你沒有辦法走近我,我只能走向你。你中了毒,你需要在這麼冷的地方才能活下去,那麼好,我都會一樣樣去嘗試。直到有一天,我和你一起在這裡冰封!」 恬靜的神情好像是在說著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堅定的語氣卻讓郁瑾塵擰緊了眉。
「你別忘了,我們還有兒子……」
「是你忘了!」林樂兒正色看著他,「是你在逃避你的責任!你的妻子,你的兒子,全部都是你的責任,只要你活在這個世上一天,你都無法推卸掉的責任,可是,你拋棄了這些。」
郁瑾塵凝視著她,倏地,一把把她攬進懷裡,用力的抱著她,心疼的就,「樂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啊?」
「塵,別讓我再次失去你好嗎?我會受不了的。」
他沒有回答,只是更用力的抱緊她。
良久,他才鬆開手,白皙的手指撫摩著她的臉,一笑,燦若飛花,「下月的這個時候,我會去找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