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胤扎嘴角的輕笑不減，「胤欽還是怪朕那日沒有出手。」輕輕抿著雙唇他再次開口，「那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我武功本就相差不遠，你都無處可入手，朕夾雜進來會讓結果更好一些嗎？」
龍胤欽沒有吭聲，不反駁也並不同意，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況且葉晨曦讓你做選擇的時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是嗎？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就連朕也是這般，三年前朕為了晨曦可以做到那般的地步，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朕都無怨無悔，而現在你已經在後悔了，但是你們兩個都做了選擇，即使朕放過了葉晨曦她也不會原諒她自己，你們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他說了很多，這次他來到這裡的意思漸漸的明顯，他是來和龍胤欽說清楚那日的事情。
龍胤欽把頭轉開，顯然他也明白這一層意思。「過去的事情何必再提。」他不願意再因為這件事情和任何人說任何話，即使這個人是龍胤扎。
「朕來只是要告訴你朕的想法，而你也應該看清楚這個事情，也早些讓葉姑娘入土為安吧。」聽到別人說龍胤欽無論走到哪裡都要把葉晨曦的屍體帶上，他已經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龍胤欽不該這樣，他希望他能夠打開心結。
良久龍胤欽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帳外，巡邏的侍衛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好，我答應皇兄。」
兩個人都沉默了，都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誰都不會再開口解釋這件事情了，而格局也基本上定了下來，藩國的軍隊是注定無救了，頤華和憐憐的人還要待定。
* * *
我想要知道外面怎麼樣了，可是沒有人會告訴我，所以我只能夠每日面對著這皇朝列祖列宗們祈求他們保佑皇朝了。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再次遇見龍胤欽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站在那裡看著他，周圍是侍衛和宮女，他的出現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他的整個人都台出乎我的意料了，竟然讓我心疼，這樣的一個男子，我別開臉不願意看他。我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是龍胤欽對那日的事情對他亦是有著愧疚的，所以他並不阻止龍胤欽來看我。
我不能轉過頭去看他，不能對視他的眼睛，只是一夜之間，他就已經一頭白髮。
我知道，是因為葉晨曦的死。
我心疼這樣癡情的男子，心疼的自己都要掉下眼淚來，但是我不能，甚至我不能開口，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他開口，我知道我是完全能夠答應他的，我拒絕不了這樣的龍胤欽，他為了葉晨曦的死已經受了太多的煎熬。
我點點頭，依然不能夠看他，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子，竟然癡情到這樣的地步。一夜白髮，這是在我的世界裡從來都不認為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現在卻真真實實在我面前。
沒有人會阻止我們，至多就是跟在我們身後。
祠堂後面是有著一大片的地方被劃分出來種一些植物的，我們走在拿蜿蜒的路上，我在前他在後，我還是忍不住開口跟他道歉。
「對不起。」我知道我的一句對不起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挽救不了任何東西，但是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的錯。
他輕笑，即使他在我後面我也能夠感覺到他的笑意，「為什麼要給我道歉，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而本王也願意為本王作出的選擇承受一定的代價，這些都和你無關，你太善良了，善良到讓人不忍心傷害你，即使你對待你的仇人你也能夠寬容，只是我做不到。」他說這樣的話我不知道他具體指哪件事情，也不願意問他。
「那麼六王爺是後悔了。」後悔那日箭是對著葉晨曦而不是對著我。我只能猜測，因為這樣的他已經給出了一個很明顯的答案，但是他卻否認了。
「不會後悔，因為曾經本王的確是愛過你，或許那後來只是一種意象，但是至少本王從來沒有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後悔。」他說這樣的話，我知道這句話是真的，但是接下來的話我就太相信他了，反而是我的錯誤了。
我心中有著難過，「龍胤欽，」我轉過身子去看著他，「告訴我你為什麼來找我，看著這樣的你我會愧疚，而你明明是知道的。」
龍胤欽先是愣了一下，他的頭髮完全成了銀白色的，每看一眼我就會心疼一些，看著他緩慢的開口，「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和上次一樣，只是中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這些事情讓我們都開始懷疑現在的生活。
我心頭一震，想到太后說的那句話，她說我必須在龍胤扎和龍胤欽之中選出來一個人來相信，只能相信一個人。「我可以先知道是什麼事情嗎？」太后的話就像是梵天的話一般讓人敏感。
龍胤欽嘴角有了笑意，「你從來不會這麼防備著一個人的，是皇兄和你說了什麼嗎？」經歷過之後一切的信任都開始變了，無關從前是什麼關係，無關曾經為彼此做過什麼樣的努力。
我為他說這句話震驚，「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直逼他的眼睛，龍胤欽變了，這是我唯一能夠感覺到的。
他亦是一驚，直覺自己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嘴角有了淺淺的笑意，「不是為什麼本王會這樣想，而是你變了，或者是皇兄變了。」
我直視著他，「沒有，」我說的很平靜，沒有絲毫的驚慌，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皇上沒有對我說過任何。」
龍胤欽嘴角的笑容猶如是以前一般明朗。「我需要你幫個忙。」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多時候他和龍胤扎是很像的，讓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
我點點頭，面對他第二次開口我終究是不能拒絕，而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他是六王爺，是一個可以為了我不要命的男子，可是為了我殺了自己愛的女子的男子，更多的我不做猜測，只是我對他有愛嗎？我不想欺騙我自己，確實是沒有，這一生，我都只愛龍胤扎一個人。「說。」我的聲音很輕，竟然在歎氣。
「你是認識憐憐的，她和頤華帶來的軍隊在離京城三百里的地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動靜，我的意思是若是他們沒有惡意的話就放過他們不要亂殺無辜，皇兄卻並不這麼認為，他想要一次性把這些人都清理掉，現在能夠阻止他的人就只有你了。」龍胤欽看著我，眸子裡沒有任何閃躲，除了那淡淡的疼痛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心中的難過散開，龍胤扎答應過我不會亂殺無辜的，而現在卻在那裡殺沒有還擊之力的人。「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不親自去求皇上？」很多時候他把我的地位看的太重要，而事實並不是那樣的。
即使是龍胤扎答應過我的事情依然是會有變數的。
他嘴角的笑容加深，看向遠方深深的歎氣，「你瞭解皇兄的個性。」只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龍胤欽雖然狠戾，卻還是善良的。
沉默了良久，看了遠處的風景良久，我終於還是狠狠的歎了口氣轉過身子來看著他，「你要我怎麼做？」我說話的口吻已經是允諾了他的請求，答應了要幫助他。
這個時候我已經忘記了太后說的話，她說我只能相信一個人，我忽略了她的話，也讓龍胤扎付出了代價。
龍胤欽看了我半響才開口，「跟我出宮，只要你出現在軍隊裡皇兄就不會再對他們下手了，而且軍隊已經出發了，我們的速度必須要快。」他說的很沉著，沒有絲毫的急切，也正是這樣的他讓我相信了他。
「好。」我緊緊的抿著唇，「但是我出不去的，皇上在這裡派了很多人保護我。」我沒有說的是龍胤扎曾經要求過我不要跟龍胤欽走，而他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天會發生了一般。
這樣的問題自然是難不倒龍胤欽的，「跟著我走就好。」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已經決定了皇朝的另一種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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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略了梵天說的話，事情永遠都不是那麼簡單的。屋子裡很安靜，龍胤欽背對著我站在那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這分明是龍胤欽的軍營，而此刻我已經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
龍胤欽轉過身子來看著我，眸子裡多了沉思，「我們本來就應該在這裡，你是樓晨曦，你是很多年前我就認識的那個女子，所以你應該在這裡。」他說的話讓我越來越詭異，一種不安的感覺開始在我心裡散開。
我直直的望著他站到了他面前，「告訴我，你騙了我。」我心中有著難過，原來這個天下只有一個人是我任何時候都可以去相信的人，那個人是龍胤扎，而不是龍胤欽。
龍胤欽看著我，眸子裡有不忍閃過，但是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是，我騙了你，皇兄的意思是曾經答應過你不再亂殺無辜要放過那些人。」
我嘴角有了諷刺的笑，輕輕搖頭，「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他欠我一個解釋，我如此的相信他，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卻換來了這樣的結局。
「晨曦，」他的聲音中是心疼，就像是那日我看到的他看葉晨曦的比愛情一般，即使是到了現在我依然不忍心看他這樣。
「我道歉，」我再次開口，「我為那日的事情道歉，但是我也說過這是你一個人的選擇，沒有人強迫你，你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而且自始至終我都是那麼的相信你，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我看著他，想要斥責他，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龍胤欽靜靜的聽我說，「沒有誰辜負誰，也沒有誰欠誰，只是事情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若非如此的話於你於我都是沒有任何改變的，但是現在不是了。」
我看著他不願意反駁任何，「你知道嗎？太后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她問我是不是相信皇上，我說是，她又問我是不是相信你，我說是，她說我必須在你們之中挑出來一個人相信，只能相信一個人，我選擇了你。」我望進他的眸子裡，能夠看到那其中閃過的慌張。
再次開口，他只是一句，「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甚至否認這樣的過去，但是我能夠感受的到他在為我和太后的話難過。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龍胤扎是你哥哥，是你拼了命都會去保護的人，你這樣做知道會有多少平民百姓跟著你遭殃嗎？你希望這樣嗎？」那麼平靜的聲音，連我自己都要害怕了，或許是太恐慌了，所以才會如此的平靜。
他笑了，然後他搖頭，「已經回不去了，你看，」他突然指著門外，「那是什麼？」
我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了葉晨曦的屍體，這樣的情景突然就讓我乾嘔了起來，蒼白的幾乎要腐爛的屍體龍胤欽卻當作寶一般隨時帶在身邊。
我強忍著噁心看著他，「只是為此？」若只是為了這樣的話，那麼我想我太高看龍胤欽了，因為在我的觀念裡從來不認為他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龍胤欽拒絕我的想法。「很多事情前面和後面並沒有必然的聯繫，沒有誰錯了，做了就是做了。」甚至沒有一個理由。
「你要這天下，甚至連親情都不要了。」一句話就點破了所有，龍胤欽終究還是逃脫不了這世俗，他要的終究只是掌握天下的一種權利而已。「你讓我看不起你。」
我看不起這樣的龍胤欽，在我的觀念裡他從來不應該是一個這樣的人。
龍胤欽笑笑，「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但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回不去了，我們都要去面對，特別是你。」
我再度開口，「得到了這天下，又如何呢。」本就是龍胤扎不要的東西，但是龍胤扎更願意拱手送人也不願意被人強迫的，這一點我們大家都明白。
「不死為了這天下，晨曦。」他的聲音中是無限的疲憊，而我已經不會再心疼他了。「只是想要讓這所有人都知道失去的滋味，而且我也已經說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無論如何是已經不可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