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諾走進了一步,抬頭望著他,多日不見他似乎又增加了一些疲憊,而且他好像老了好幾歲的樣子。眼神依舊那般深邃但卻是深陷著,他應該是瘦了不少吧,藍小諾的心裡泛起一陣心疼。鄙視自己的心軟,一看到他,就忘了他對自己的過分。
撩撥了一下擋在眼前的劉海,繼而開始演繹早已打好了腹稿的話,「皇上,小諾有一事相求。」
「何事,說吧?」左浩傑像是等待她說話等了太久,一直坐著回應的準備,以至於藍小諾一開口,左浩傑就接了下去。但他焦急的語氣又彷彿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請求皇上從呼倫族撤兵,還百姓一片安居樂業。」藍小諾言簡意賅地說道。但仰視他的時候總是充滿了一種厚重的壓迫感。
「哦?朕為何要如此做呢?」左浩傑知道她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他也得到消息昨日呼倫王妃已抵達京城,並且馬不停蹄直接去了香岫苑。但是左浩傑沒想到藍小諾來的這麼快!這倒是讓他省去了不少力氣。既然她前來想必她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了。
藍小諾知道左浩傑不會輕易給她的請求放行,深吸了一口氣,放在身側的小手攥成了拳頭,「雖然如今前方戰場是天浩佔絕對優勢,但是想要呼倫族成為天浩的領地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況且耗費兵力,損耗糧草,必然要通過增加賦稅、增加徭役來實現。百姓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想必皇上也懂得這個道理。而且現在四五月份,又是播種的大好季節。若是戰場上的兵力都能回到農事上,金秋必定一派豐收!」越挫越勇,藍小諾也是越說越順暢了,莫名的一股力量讓她勸服著左浩傑。
其實就形勢而言,戰爭繼續對天浩真的沒有多大好處,此刻的天浩亦不適宜擴張。但是呼倫族不投降天浩總不能平白無故退兵吧。
左浩傑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藍小諾,然後走下了玉階,踱步走到了藍小諾的面前,抬起了藍小諾的下巴,逼迫著她直視著自己。左浩傑邪魅的一笑,卻暗藏深意,而後又轉過身,背對著藍小諾闡釋他的觀點,「不知愛妃何時對政事如此感興趣。不過愛妃似乎考慮不周,既然如今已在呼倫族領地上,那麼糧草的供應自然是由他們來供應了。他們的都城邊緣可是有最好的草原呢!」左浩傑這個意思就是說,他們的糧草可以通過侵略所得,完全不必靠後方來接濟,一下子駁回了藍小諾的話。
「你怎麼能發動侵略戰爭呢!」藍小諾知道邏輯性、思辨性都不如他,一定說不過他,本來想要找尹洛恆幫忙的,可是他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了。於是一時激動,就說出了剛才那句孩子氣的話。把剛才爭鋒相對、唇槍舌劍的氣氛完全毀滅了。
「好吧!我想讓你撤兵,如果你同意,我會把呼倫族的議和書呈上來,條件你可以和呼倫族商議。據說前陣子呼倫薩耶請求議和你不同意,現在不妨考慮看看吧!」藍小諾也不管什麼軍事策略了,她的目的就是幫助沈潛完成她的心願,讓她孩子出生的時候可以有個依然高傲的父親。
那麼……自己呢?手再一次情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小腹,寶貝兒,能不能幫媽咪勸勸你爹地啊?
「如果朕說沒有商量的餘地呢?」左浩傑原本也只是試探一下。可是沒想到藍小諾剛才的禱告一下子就應驗了。大概是寶寶在肚子裡大展拳腳,惹得藍小諾一陣難忍的疼痛,便大喊出聲。
左浩傑聽到聲音一回頭,發現她捂著自己的肚子臉色都變了,忙摟住她,「怎麼啦?何處不適?是不是皇兒怎麼了?」
「宣太醫……」
藍小諾摀住了他的口,大喘著氣,「沒事的,一會兒就不痛了。只是寶寶比較頑皮罷了!不用叫太醫的。」
「你確定你沒事嗎?我抱你去休息一下可好?」藍小諾還沒表態,左浩傑便一把將藍小諾抱了進去。似乎在她面前總是不自意地就用起了第一人稱,那麼流暢,絲毫不顯得生澀,彷彿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在靠近那張熟悉的床時,藍小諾忽然想到了什麼,捶打著左浩傑的手,「我不要去那張床上!」態度堅定而強硬。
「為何?」左浩傑的緊張裡透著冷漠,她又要開始決絕了嗎?
「就是不要!」藍小諾一邊按著肚子,臉色有些猙獰變形,一邊倔強的喊道。
左浩傑抓住了她的手,「你別再用力了,咱們的皇兒要被你壓到窒息了。」
「反正你皇上不要這個孩子,不是讓皇上稱心如意了嗎?」藍小諾完全就是負氣的口氣。
「好了,別再任性了,躺著休息一會兒,讓太醫來瞧瞧,然後喝點藥就不疼了。」左浩傑的語氣頓時柔軟下來。肚子的寶寶似乎也感受到了父親的溫柔,以為達到了媽咪說的效果,便也不忍心再折騰他的媽咪了。
藍小諾談藥色變,「我不要喝藥!」語氣中又加了一份嚴肅。
左浩傑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怎麼感覺自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是將她抱到了一張椅子上,雙臂圈住了椅子,「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有些無奈的口氣,藍小諾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只是為什麼這一次卻有種想哭的衝動。明明是他千方百計的折磨自己,為何到頭來像是自己的無理取鬧帶給他無限的困擾。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藍小諾忍住了情緒,亦學著他冷冷的口氣。
「朕可以答應你,但是朕有條件!」左浩傑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了一些。
「你說!」藍小諾早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朕要你留下來!留在宮裡!」這便是他唯一的條件。
「還有呢?」雖然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總覺得左浩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至少他不喜歡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