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得差點沒把手裡的東西掉到地下,馬上道:「你說清楚點,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快去吧!」趙茹夢幾乎語無倫次:「她在急救室……我也趕過去……」
我頭腦嗡地一下炸開了,依舊叫道:「你說清楚點,到底出什麼事了?」
趙茹夢不再回答我,只說一聲:「她在一醫院……」便匆匆掛了電話。
我呆了幾秒鐘,便把手裡的東西一扔,然後猛地向出口處衝去。但跑了幾步,才記起身後的梅瑾雪,連忙又返回,拉起傻傻看著我的她,又向外跑去。
待到了門口,梅瑾雪就一掙扎,甩脫了我的手,道:「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我一邊攔的士,一邊頭也沒回地道:「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啊?」梅瑾雪聽得莫名其妙的。
「陸瑤出事了,在醫院急救!」我飛快地說著,就拉了她往停在面前的一輛的士裡面鑽。
待關好車門,我道了一聲:「去一醫院!」
車子很快在醫院門口停下,表上顯示是十六元,我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二十元,扔給司機,道:「別找了。」便推搡著梅瑾雪從車上連爬帶滾地跑下來,又一直往醫院裡飛奔。
進了裡面,我在導診圖上找到急救室的樓層,連電梯也來不及等,對梅瑾雪說一句:「我先上去了……」然後就一人撒手從樓梯上登登登地往上跑。
跑到急救室門口,只見兩個護士守在外面。她們見到我往裡面闖,馬上齊齊攔住,道:「對不起,這裡面正在進行急診。」
「我是她親屬!」我吼了一聲,手一撥,就直接闖了進去。
一進去我卻懷疑是走錯了地方,只見兩個醫生很清閒地站在一個急救床邊,一個似乎在低頭做著什麼按壓,另外一個卻在一邊不停地安慰著。我快步走到近前,一看急救床上躺著的霍然就是陸瑤。只見她頭髮散亂,眼神空洞,目光已觸及到我,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心下一痛,跨上兩步,也不管那醫生,俯在她的床前,叫了聲:「瑤姐!」
「你是誰!」
「病人需要安靜!」
兩個醫生幾乎齊聲向我呵斥。我只是不理,又叫了一聲:「瑤姐!」
接連兩聲,陸瑤的眼睛才眨了一下,兩顆淚珠便滾落下來。我的眼睛馬上也模糊了,再也不管許多,一把就握住了陸瑤的手。一握之下,只覺得她手上冰涼,且還在微微顫抖。
「瑤姐,你到底怎麼了?」我低聲叫道:「小費來了,什麼都不用怕了,和我說,啊?」
陸瑤看著我,眼珠轉了轉,又落了幾顆大大的眼淚,握著的手也緊了一緊,嘴唇才動了動:「他……走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便道:「瑤姐,管他走不走,你要好好的……別人走了,還有小費,啊?」
兩個醫生還在身後低聲說著什麼,我也沒留意。但這時,只聽得急救室裡又進來了一個人。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小費,你來了……」
是趙茹夢。我無聲點了點頭,卻沒回身。趙茹夢馬上輕聲問醫生:「醫生您好,請問她情況怎樣?要緊嗎?」
一個醫生道:「病人只是受了驚嚇,手腳上有點擠壓傷,另外動了點胎氣……需要靜養,別的問題都不大。」
「好的,謝謝醫生。」趙茹夢禮貌地道:「那她是不是可以轉入病房?」
醫生道:「嗯,我們正在安排。」
「那請您安排個好點的病房。」趙茹夢道:「錢不是問題。」
那醫生道:「我就幫你安排個單間的吧。」
「好的,謝謝!」趙茹夢說著,就來到了床前,歎了一口氣,才輕輕叫道:「陸瑤,我來了。」
陸瑤這才抬眼看了一下,然後又喃喃道:「他……走了……好多血……茹夢……」
「我在。」趙茹夢輕輕走到床的那一邊,也握了陸瑤的另一隻手,關切地看著她,道:「陸瑤,為了他,你也要堅強!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
一聽這話,我腦袋裡就嗡了一下。趙茹夢並不知道陸瑤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所以她口中的「他」一定是陸瑤的丈夫!他走了,這表示什麼?難道……
我只覺得腳手冰涼,看著悲慼的陸瑤,又望了望趙茹夢,卻又不敢問出來。
一直到轉入病房,陸瑤才略微回過神,不過人卻更是悲痛。我和她說話,她一言不發。趙茹夢和她說,她才稍稍回應一下。好在趙茹夢夠機靈,一見陸瑤情緒激動不對勁,就拿她未出世的孩子說事,這時陸瑤便安靜了。
這樣過了一會兒,又進來了兩個醫生幫陸瑤做檢查。我和趙茹夢退到外面,才相互交流了一下。
原來今天陸瑤的丈夫怕她在家悶得太久,便特意請假帶她出去兜兜風。哪知剛出市區,就迎面開來一個混凝土攪拌車,直往陸瑤他們車子撞來。她丈夫猛打方向,往旁邊急讓,但那攪拌車也跟著猛打方向,還是向他們車子撞來。陸瑤丈夫情急之下,駛向路邊,便怦地一下撞在行道樹上。那攪拌車也剎車不及,一連撞倒兩棵行道樹,栽在旁邊農田里。
然而不幸的是,陸瑤的丈夫因為沒系安全帶,而且他的駕駛位正對著那棵高大的行道樹,這一撞之下,立時是頭破血流,腦漿迸裂……等到救護車趕到時,早已沒有生命體征。
萬幸的是陸瑤。她因為繫著安全帶,除了受到衝擊驚嚇外加略微的擠壓外,全身沒一處外傷。但陡然天人相隔的痛苦,還是將她帶到了深淵……
我聽著趙茹夢低沉的講述,心中充滿了悲痛。對於陸瑤的丈夫,我曾經無限羨慕過他,也暗暗祝福過他。他們應該好好地過一輩子,幸福地過一輩子。然而命運的殘酷,讓他的幸福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