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雪點點頭。我便站起,看著陳民良道:「陳副總!我想請問您一句:上次的城中村拆遷項目是哪位負責的?」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這次才算終於是正眼相看了),然後道:「是我!」
「哦。」我淡淡道:「好像上次的拆遷差點出了大漏子,有人都拿著汽油來集團要自焚……」我注意著他的臉,緩緩道:「如果真自焚了,我想對集團的形像是一次致命的打擊,我說得對嗎?陳副總!」
老子故意把副總兩個字叫得響響的。那丫聽了,臉色鐵青,但他不虧是老江湖,馬上道:「非常之事,自有非常之人。如果一個這麼大的工程,要是不鬧出一點風波,那才是怪事。再說,他不也沒自焚嗎?」
「據我所知,那是因為梅總和景總在關鍵時刻扭轉乾坤……」我看了梅瑾雪一眼,道:「如果不是他們,我想陳副總應該現在不會這樣安穩地坐在這裡指手劃腳吧?」
「你!」那丫一下氣急,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是底下的那些個經理部長們已是議論聲一遍,不是指責我年少輕狂,就是說我不知天高地厚。梅瑾雪聽著,臉上也是一片凝重,過了一會,她才咳嗽一聲,道:「好吧,今天的會就到這裡。至於拆遷的事情,不是還有幾天嗎?到時再說吧。」說完,就對我使了個眼色,離席去了。
這一次的會議讓我見識到了陳民良的厲害。雖然說他是一副總,可在集團內部,顯然人脈極廣。看來就是讓我掌握了拆遷工作,只怕也是有名無實,會完全被他們架空。唉,我的匡扶正義之舉,已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就在我深感失敗之際,梅瑾雪這丫頭竟然使出了極高明的一招,讓偶那顆正義之心蠢蠢欲動起來。
梅瑾雪這次根本沒通過會議,就直接按照原先項目拓展部報上來的名單通過。陳民良還是負責人,不同的是加了偶這個人物進去,我成了副的負責人。拆遷動員做工作還是陳民良,但事關每一項支出全都經由我手,也就是說他們要買一箱礦泉水也要在我這裡報備……我不能不佩服小雪這丫頭的智慧,NND,這下老子不就成了城西拆遷的財政大員了嗎?無論姓陳的那丫怎麼跳怎麼弄,也得過我手上這一關啊,他想弄個什麼不平事出來,老子會簽字嗎?
梅瑾雪這次可真是用心良苦,我當然不會辜負於她。所以準備乘著這個雙休日,去城西暗訪一回,省得到時老子是一片瞎。
城西就在我們這座城市的西部近郊(簡直是廢話),現在已劃入城市圈了。我們開發的這一片,大概有一千畝左右,其中又是以養魚池和蔬菜地為主,真正涉及拆遷的就只一個自然村,一百來戶(看來景雅萱眼光獨到,這塊地他媽的性價比極高啊)。這村叫西港村,村中間有一條十來米寬的公路,但路面破損嚴重,車子駛過,揚起一陣煙塵。村子房屋是沿公路兩邊而建,而每邊的房屋縱列都在三排,極是整齊。房子多為兩層三層建築,也有個別四層的,還有極少數的平房。靠公路的兩排,牆壁上不是有一個用紅漆寫成的大大的「拆」字。我在西港村轉了一圈,想找個人問問,但半天也沒看著個合意的。於是踅足進了家路邊的小超市,想買瓶水喝。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我要了一杯綠茶,就和他扯了一句:「老闆,聽說您這裡馬上要拆遷了啊?」
「是啊。」老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外面揚起的塵土,道:「這鬼地方,早點拆了好。」
聽了他這話我不由一愣。我從好多渠道得到的消息都顯示,被拆遷的好像沒有哪個是盼著拆遷啊。所以我馬上道:「拆遷了有什麼好?你們這單門獨院的,多好!」
「單門獨院的好什麼了?」他不屑地一笑,道:「特招賊惦記!我上月就被偷了五回了!要是住進小區裡,有保安,有物業,乾淨整潔,怎麼也比住這裡強!」
我定了定神,又笑道:「老闆,你和別人不一樣哦。我在電視上看到人家一般都不想被拆掉的。」
「那是電視!對著鏡頭,有幾個說真話?」他說著,手揚起畫了一個圈,道:「我們這一片,哪個不想早點拆了?大家其實都在盼著拆遷,好早一點住進小區。」他頓了一頓,又道:「但是如果把我們這塊分成個三六九等,那有門道的願意拆,我們就不願意了。只要別欺負我們老實人,大家的條件都一樣,也沒啥好說的……」
接著我又和他隨便聊了幾句,便道了個謝,向他告辭。來到門外,時候正是中午,太陽明晃晃的,曬得老子直往樹蔭裡躲。我又走了一程,想還找個人聊聊,可是大中午的,家家空調開得嗡嗡響,真沒幾個人在外面。於是我蹲在一家門口的樹蔭裡,準備歇口氣,然後回去了。
這時身後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道:「婷婷,天這麼熱,不能出去。」我聞言馬上回頭,只見一個小女孩蹣跚著跑了出來,約摸有三四歲的樣子,紮著一對羊角辮,非常可愛。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就向我這邊跑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我連忙伸手一攬,就把她抱在懷裡。這時門又一響,一個窈窕的身影快步走了出來。我拿眼一瞧,立時呆住了。
瑤姐?我雙眼呆呆地望著她,眨也不眨。面前的這個女子,竟然與陸瑤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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