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我們各自洗澡進了房間。吃飯的時候，我幾次想和她說明天我就要搬走了，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我在床上躺了一會，想著以怎樣的一種方式向陸瑤辭別。終於，我拿出了手機。
「喂，小費？在家裡又打什麼電話？」陸瑤的聲音每一下都分外地刺激著我的神經。
「姐……」我囁嚅了半天，終於道：「我明天就要搬走了……」
電話那端沉默著，呼吸一聲一聲地打在裡面，讓我的心一下一下地碎裂。好久好久，她忽然一聲輕笑：「哦，找到好地方了？」
「嗯。」我敷衍了一聲，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陸瑤也嗯了一聲，音調似乎也有些硬，忽然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總要走的……」
我好想大聲說出我其實不想這樣，我寧願在你這兒呆一輩子，什麼前途，什麼未來，什麼其他的一切冠冕堂皇的東西我都不要，我只要天天看到你，聽你的笑聲……但是，這一切的話，我卻不能表達出來。我不能！
我放下電話，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中。
第二天一早，我把東西收拾妥當，洗漱完畢，看到陸瑤的房門並沒有打開。我在外面站了一會，數次舉起了手，但又放下。終於，我暗暗歎息一聲，就回到自己早已住得有了感情的房間，拖了箱子，出了門，就準備下樓。
但這時，陸瑤的房門一下子打開了，她瘋了一般地衝過來，奪下我的箱子，抱住我，道：「你別走，你別走……我不要你走……」
我一下子驚呆了。我昨晚想過N次離別時的情形，以為陸瑤會面含微笑地送我出門，道聲珍重；或者開了車，道「小費，我送你一程吧」……但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我一隻手抱著筆記本，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肩，惶然道：「瑤姐，你別這樣……」
「小費……」陸瑤的聲音在抖動著：「你別離開，好嗎？你是不是嫌姐做得不好？姐改，為你改，好嗎……」
我努力欠下身，把筆記本放在地上，然後雙手扶住她的肩膀，非常不安地道：「姐，你到底怎麼了？」
陸瑤抬起頭，我驚奇地發覺她滿臉都是淚。她的眼睛紅紅的，道：「姐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小費，姐到底哪兒做錯了，非要你這樣……」
「我……」我的喉頭也發哽起來，道：「姐，你做得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小費在外面闖蕩這些年，從來沒遇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我好想在你這兒呆一輩子，可是……我不能害你……」
陸瑤呆呆地望著我，美麗的臉上滿是哀怨：「傻……你能害我什麼啊……姐就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我想起了趙茹夢昨天的樣子，她那詭異的笑容，尖刻的話語……我心裡起了一股寒意，道：「姐，我怕別人知道我們住……住在一起，會閒言閒語……」
「沒人知道的。」她的臉上充滿著疲憊，輕輕道：「就是知道了又怎樣？我們又不是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的瑤姐，你太單純了，就我們現在相擁的樣子，如果讓旁人看到，也不知會想到哪裡去……
「小費，別走……」陸瑤的聲音越來越細：「姐好累，好累……」
說著，她眼睛就微微閉上，身子從我懷裡往下直墜。她竟然在我懷裡睡著了！我暗暗歎息一聲，把她抱起。她的身子很柔軟，但我的心裡再也沒起任何齷齪的念頭，只是把她輕輕放在床上，然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