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遙果然履行諾言,幾乎天天都來她這裡報道一次,有時候還會帶點食材上來,然後吃完飯洗好碗就離開,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兩個人也配合得很默契,像約定好似的,誰也沒有提起其他的事情,關於受傷的事情,關於報紙的事情,關於他即將結婚的事情。
下班的當口,往往是公司八卦瘋傳最旺盛的時間段。八卦總是那麼一些東西,大到從明星領導者,小到整幢大樓,不是誰跟誰好上了,就是誰誰家發生了點啥,有時候實在缺少素材,甚至把誰誰家的母狗生了個小狗的事情都能從28樓傳到底樓,甚至走出大樓發揚光大去。
而行政部和設計部的幾個美女最常八的話題中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他們集商場與娛樂於一體的總裁大人。時間一過,就湊在一塊,議論紛紛。
設計部的SARA首先開口。
「安大總裁最近終於有點表情了。」
「這是什麼話。」
「事實啊,這麼久了你見過他笑沒?反正我從被招進來以後看到的他都是冷冰冰的。」SARA撇撇嘴,「可最近給我們開會的時候經常帶著笑,還會偶爾走神。這才像個人樣嘛。」
「被你一說倒還真是。以前看著他我就覺得想供奉著……」
「我一度以為他是笑神經提前退化的男人。」
正當他們興高采烈的將安大總裁裡裡外外評論個熱火朝天,誰也沒見到話題人物已經在後面站了許久,襯衫的袖子微微捲起,外套隨意地垮在手肘,完全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笑神經提前退化?是不是我該去治療了?」自己表現得真有那麼明顯麼?
「當然……」一個「了」字還沒出來,SARA趕緊雙手摀住了嘴巴,「安……安……安總……」
安慕遙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
「記得給我介紹個好醫院。」
他非但沒有責怪,還笑的一臉燦爛,屋子裡盛開的向日葵都相形見絀,讓幾個女人瞬間迷得捧心狀。連SARA都忘記被領導抓個現行的懼怕,反而兀自陶醉在他的笑容裡。
「哇……這就是一笑傾城啊……」
安慕遙趕到公寓的時候,沈漫琳正在抹藥。
「腳還沒有好嗎?」
他隨手扔下外套跨步走了過去,蹲下身抓起她的腳踝看了看,果然還是有點腫。
「好多了,基本沒什麼問題,下周就可以去上班了。」
這麼一說,兩個人皆是一愣,可能彼此已經習慣中午一起吃飯,一旦她回到雜誌社,似乎又退回到了原先的模式了,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借口再來這裡。
安慕遙先回過神來,抬頭看到茶几上的藥瓶,給她去倒了杯溫水。
「先把藥吃了吧。」
看著眼皮底下修長的手,掌心裡是白色的藥丸,她習慣性地皺了皺眉,這幾年可能是吃太多藥了,看到這個就有些反胃,剛勉強想從他手中取過藥丸,安慕遙看了眼她的手還沾染著藥膏,就直接把藥送到她嘴裡,又遞上水。她一仰頭默默地吞下,打算重新去抹藥,手上的藥膏卻被安慕遙抽走了。
「我幫你。」
她剛想回絕,藥膏已經在他的手裡。他蹲了下來,把她的腳安放在自己的腿上,溫熱的手掌沾了藥後在她的腳踝上輕輕地打著圈,掌心的溫度悉數傳來,讓人無比安心。明明只是落在腳踝處,而那種熟悉的悸動卻落在心上,酥麻感覺也隨之湧上了四肢百骸。
「還腫著,疼不疼?」
悅耳低沉的聲音在耳畔略過,他低著頭,髮絲微微蓋住了他的眼,看不清他的表情。這幾天明明兩個人那麼近,但他始終面無表情,好像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那麼機械地做著一件事情,完成一個任務。
開著窗,有風輕輕吹了進來,掀起了簾子,也撩開了他的髮絲,有個紅紅的疤痕顯露了出來。她的心一咯登,這個就是那天車禍留下的吧。
她下意識地抬手撥開他的額發,冰涼的指尖輕劃過那個明顯的凸起,放在腳腕上的手突然一緊後停住,熱熱的溫度依舊傳來。
那一瞬間的情動,她俯下身,在那個疤痕上輕輕地落下一吻,像蜻蜓點水般而過。
安慕遙抬起頭,她放在頭頂的手也隨之慢慢滑落,雙手擦著他的額角滑落,呈虛捧住他的臉的姿勢。他目光灼灼盯著她看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盈盈的淚光已收不回去。
「漫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安慕遙傾身,雙手抵住沙發背,將她整個人都圈在裡面,她才意識到自己惹火上身了。
就在一剎那,她感覺到自己的唇一沉,有另一個溫度熨帖上來,身體像被施了魔法般沉醉在他的懷裡。閉上眼,有淚從眼角悄悄滑落,鹹濕地匯在唇沿。她沒有力氣推開,也並沒有想要推開他。
安慕遙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但還是無法抗拒自己的心情,就這樣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深深淺淺的吮吻令她失去了任何防線,手指依戀地穿過他的髮絲,彼此糾纏廝磨。
濃濃的情潮讓兩個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理智慢慢清醒過來,強忍住將兩個人分離,額頭相抵,灼熱的呼吸還交織在一起,難分難捨。他捧住她的臉,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慢慢上移到迷濛的淚眼上印上了一吻,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她。
「對不起。」
他在跟她道歉,她如夢初醒。是啊,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他們的婚期將近,而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她自嘲地一笑,剛因情慾燃起的紅潮霎時褪去,拉了拉凌亂的衣物,故作鎮定地起身。
「時間不早了,你該上班了。」
「漫漫……」
「不要再來了,別來了,安慕遙,我求你……」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她怕自己再陷進去一次無法自拔,她怕再彼此傷害一次,她怕三個人的糾纏,她怕他們好不容易和諧的關係又破壞,「朋友不該是這樣的……」
他站在那裡,衣下的拳緊了一次又一次,最後還是鬆開,默默地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帶上,她的心也在一瞬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