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之前不是太愉快的對話,兩個人似乎達成了共時,一致保持沉默,誰也沒搭理誰。高逸穩穩地開著車,沈漫琳也把頭轉向了窗外。
不過之前也是有聽到宣傳合作出了點問題,她或許可以幫個小忙,便忍不住問道:
「電視台搞定了麼?」
「有點小困難,條件談不攏,據說有人在卡著。」
「我試試吧。」
高逸回頭看她,一臉狐疑。
「我有個朋友在那裡。」她避重就輕地回答,「先載我去電視台吧。」
高逸也不和她客氣,方向盤一轉就反了方向。這還真是順路啊!沈漫琳瞪了他一眼,便打電話和侯躍聯繫。高逸則氣定神閒地坐在車上看著她下車,然後進進出出幾個回合才與侯躍在大廳打了照面。看到他們倆非常「親熱」的一個擁抱後,他微微皺起了眉,原來也是舊友,以前學校裡雖見的次數不多,但每次打照面並不友好。今日一見,似是看出了點眉目。ANN啊,你的情敵真是無處不在。
「猴子好久不見嘍。」
「別叫我猴子。」侯躍的笑臉僵在臉上,難得繃著。
「那叫什麼?」一時不好反應。
「不會把我名字忘了吧。」
她隨口而出:「侯躍。」
「這才對嘛。」他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很快恢復了開心的表情,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說吧,找我啥事。」
「呀,你個死猴子,耍我呢吧。」沈漫琳身體一轉,很巧妙地將他擱在她肩上的手甩落,還不忘掩飾住不自然,便一掌拍了下去,不偏不倚正中他背脊,「沒事就不能來看老同學嗎?」
侯躍疼得齜牙咧嘴,倒也沒發現有啥不妥,只是揉著痛處強忍著,嫌惡地拍開她繼續作惡的手,「我還不瞭解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嘿嘿,知我者,猴子也。」
打打鬧鬧到了侯躍的辦公室,沈漫琳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侯躍,只見他面色越來越沉,一聲不吭,煙不離手。這樣的侯躍,看著讓人急得直想跺腳。
「喂,好壞你倒是說句話呀。」
侯躍轉過身,直直地盯住她。「又是為了他麼?」
「誒?」
手中才燃了一半的煙放入煙灰缸,在水中發出輕微的呲聲,「安慕遙。」
「關他什麼事啊。」
沈漫琳不假思索地反駁,急於撇清關係,反而讓他的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這個不是他公司的SHOW嗎?」他走向窗,背對著她。
「你早知道了啊。」
他手指著樓下高逸車的方向,「那個傢伙來了好幾趟了。」
「是你不同意麼?」高逸說有人卡著,現在他又這麼一指,她很自然就把這事和這人聯繫在了一起。
「我要是不拒絕,你會來找我嗎?」侯躍自嘲的笑容淡淡地從嘴角扯過。
「侯躍……」這倒是讓沈漫琳一驚。
侯躍轉過身望著她,每次一緊張她就會習慣性抬手捏著耳垂,直到發紅髮熱。
「我為什麼要幫他?一直都是在傷害你的人……」
「猴子,我想你們都誤會了……」
「誤會什麼?」他緊追不捨。
「就是……」她差點把當年是自己離開安慕遙的事情就說了出來,而安慕遙根本就沒有任何錯,可看著侯躍認真的表情她還是把話給縮了回來,或許這樣誤會下去未嘗不是件好事,她又恢復了鎮定的神色,拉了拉包打算離開。
「算了猴子,你為難的話就甭管了。」
「是他們讓你來的嗎?」
「不是不是……」她慌忙擺手,也不知道為何急於否認,「是我自告奮勇提出來的,上班時間開溜來看看老同學工作地方,果真氣派哈。」她拍了拍他的肩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正當兩人尷尬無語的時候,辦公室又來了人,好像要跟他匯報什麼重大的事情,看了看她又欲言又止。其實就在剛剛他們簡短的對話之間,他的辦公室也沒停過來問事的人,手機也是隔三差五響起。原來他也如此忙碌。她作勢想迴避一下,而他卻示意她坐著,簡單地就打發了來人。
「漫琳,這個忙我是幫你,不是幫他們。」
沈漫琳欲言又止。
「這回H市同學聚會你去的吧?」侯躍試探著問。
「當然,那裡風景不錯,當然想趁此機會故地重遊了。」要是侯躍不提起,她早忘了這個事,前幾天似乎喬昕提到過。
「漫琳,考慮下來電視台工作吧。」
沈漫琳回他的只是一個感謝的微笑。
與侯躍告別後,她一直都是悶悶的,沒有辦成事的喜悅,反而是說不上來的壓抑,到底是哪裡不同了,她還是不願意去看透。侯躍一直站在窗口,看著她走出大樓上了那輛車。
「搞定了?」
「嗯。」
「老同學出馬果然威力十足,我來了五次都是不肯點頭。」
沈漫琳揉著太陽穴漫不經心地答道:「有些東西光是金錢買不到的。」
「是啊,交情很重要。」高逸見她沒有反應,回頭,「你臉色不太好,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謝謝。」她的視線毫無焦點地游離在窗外。
直到兩個人到了與江燕約定的地方,兩人一直沒有打破沉默。
「LYN,謝謝。」
沈漫琳睜眼,虛弱地擠出一絲微笑,「高逸,其實我們不需要那麼生疏。對我來說,舉手之勞而已。」解開安全帶,獨自下車。
老遠就看到江燕對著他們揮手,興奮地小跑過來,高逸慌忙跑過去穩住她。
「慢點。」
江燕挺著個大肚一拐一拐跑來的樣子,比較搞笑。視線從沈漫琳轉移到一旁高逸的身上,她臉上的神色分明寫著對他的極度不滿。
果然,很快被江燕甩開了手,狠狠瞪了回去,「別假惺惺的,沒這小東西的時候也沒見你那麼關心我。」
高逸尷尬地笑笑,「你們倆就坐下來聊吧,我去下辦公室,過會回來接你。」
還沒等沈漫琳反應過來,高逸已經扶著江燕坐到了位子上,沈漫琳只得跟上。高逸是真當疼老婆的,沈漫琳暗自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好了,小逸子,你的任務光榮完成了,可以退下了。」江燕故意擺出一副女王般的架勢。
高逸倒一點都不在意,俯身又對她耳語了幾句,搞得江燕霎間面紅耳赤,用手肘往他胸膛頂了一下,嬌滴滴地笑罵了一句「討厭」。
沈漫琳看得目瞪口呆,差點一口水沒含住就直接噴了出來。她似看了場好戲,以前雖然看得也不少,但都是很平常男女間吵吵鬧鬧,哪裡能看到江燕破天荒露出嬌羞的一面來。
兩個女人一坐下話匣子就打了開來。
「漫漫,你和ANN怎麼回事啊,兩個人不是好好的嗎?」
「說來話長,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沈漫琳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手裡的咖啡。
江燕輕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四個人倒是滑稽,你跟ANN好的時候我和高逸分了,你和ANN分的時候,我和高逸卻好了。這算啥事啊。」
「天意吧。孩子幾個月了呢?」或許是衣衫寬大,江燕的腹部還不是過於明顯。
「快5個月了。」
「這會反應應該沒了,你得多補充點營養,也不能太忽視了。」
「可不是,那個死高逸天天管著我不能幹這不能幹那,還硬是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我吃。」
「這幾個月也不能大意,不時還會有輕微的頭暈症狀,出門得讓高逸陪著。」
「啊,對,剛知道懷上的時候見了點紅就被他罵了個死,差點沒把我給休了。」江燕揮拳忿忿抱怨著,但臉上始終洋溢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福感。
「最初都會有點,一般吃點安胎的就好……」
說話的空擋,服務員上了七成熟的黑胡椒牛排,江燕剛要開動就被沈漫琳阻止。
「這個不能吃,偏熱上火,而且微辣,沙拉生冷,也對孩子不好,吃點清淡的吧。」說完,她根據菜單熟練地跟服務員交代著。
江燕放下刀叉,抬眸,微愣。
「漫漫,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這個准媽媽還內行啊,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是孩子他媽了。」江燕一臉緊張地往她那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你不會真結婚有孩子了吧?」
沈漫琳心下一驚,不自然地抓起一旁的溫水灌了幾口,嗆了幾聲,有些狼狽地擦著嘴角,「哪能呢……我只是比較喜歡孩子,這類雜誌看太多了……」
江燕神經向來比較大條,倒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究下去。沈漫琳才稍稍放下了心來,她倒又扯上了同樣讓她痛心萬分的事情。
「漫漫,你告訴我實話,你和ANN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因為他的母親嗎?」
「江燕姐,咱們不說這事了成嗎?」她幾乎到了乞求的語氣。
「你就是死心眼,平時挺爽快的人,怎麼擱這事了就傻不拉幾的。他媽怕啥呀,也就是只紙老虎,哪個做父母的到最後不跟自己子女妥協的,只要你們倆沒問題,鬥爭到底就好。」
「是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不關其他人的事情。」
江燕狠狠拍著桌子,引起了周圍的人頻頻回首,「你們倆有個P問題啊,鬼都看出來你們是郎情妾意!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一群太監!」
沈漫琳一征,隨即搖頭低笑。
江燕的人生應該是一帆風順的,包括她的愛情與婚姻,即使小打小鬧小挫折,也只不過是平淡生活的一味調節劑,有足夠的精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愛恨分明地對待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情,似乎大家都能給予包容。事實上,她確實是這樣美好的一個人,正因為如此,分分合合,她和高逸兩人最終又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