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雜誌社冷冷清清,除了本市的幾個編輯,鄰省的已經提前回家了。連藍海也回了A市,走之前還跟她來確認了一次要不要一起回去。說她不想家是假的,只是沒辦法在這麼喜慶的日子裡去面對太多的人,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不能給彼此都添堵。
中午,文字組幾個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海鮮麵館吃了面,算是小型聚餐。
吃完午飯,小趙匆匆離開,沈漫琳和老施休息了片刻,也繼續上樓完成收尾工作。
「小沈,晚上去我家過年吧,一個人怪冷清的。」
「謝了老施,我和朋友約好了。」她扯了個謊,在這樣的日子裡看著別人的團聚她會更加落寞,也不好意思打擾他人,所以寧可選擇一個人。
「那行,你也早點回去吧,這是我家地址,隨時歡迎你過來。新年快樂。」
接過老施遞過來的小紙條,一陣感動。手機裡還有小趙發過來的短信,也是讓她一起去過年的邀請。
下午三點,雜誌社空無一人,她伸了個懶腰,打算去超市血拼下犒勞自己,順帶也囤積下接下去7天的糧食。
空蕩蕩的下行電梯裡,竟然只剩下她和SUSAN。
直到到了一樓,兩人依舊無語。沈漫琳先一步走出電梯。
「沈漫琳,你給我站住!」
沈漫琳一怔,步子下意識停了下來,很配合地轉過身來與她對視,卻敏感地察覺到似有相熟的目光從某處投來,飛速搜尋,終越過袁夢的肩膀,與一雙黑眸撞了個正著,只見安慕遙從貴賓梯出來,也似乎看到了她,不自覺地凝眉停住了腳步。
她也猜到了SUSAN的用意,對於這次採訪,她一直都是耿耿於懷。見四下無人,她故意提高了說話的分貝,「你還在後悔把LINDA的採訪給我嗎?可是怎麼辦,拖你的福,我順利的完成來了,還見到了安慕遙。」
「沈漫琳,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沈漫琳不怒反笑,「那你覺得我來這裡做什麼呢?」
「你別得意太久,你覺得就憑你能從LINDA手裡把安慕遙搶過來嗎?」
沈漫琳從遠處收回了視線,垂下雙睫,沉吟了片刻,復而抬眸,已有笑意浮上了嘴角,「搶?袁夢,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就站在這裡,他會自己走過來。以前的事情你忘了嗎?」
這一句話「以前」氣的SUSAN臉色發青,恨不得撲上去撕扯,但終究還是很沒底氣地扔下一句:
「咱們走著瞧!」
沈漫琳臉上的笑容悠的消失,冷冷地回擊道:「我等著呢!」
她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只是一陣暢快,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滿身的刺又開始武裝起來了,甚至可以不惜去犧牲自己最愛的人。
就在她剛剛鬆了口氣時,如預料般,安慕遙一步步向著自己走近,瀰漫在週遭的怒氣她在老遠都能感受到。她低垂的眼收起了欲奪眶而出的眼淚,抬頭,避開他的視線,只是那樣倔強地咬著唇,盯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兩個人就像是敵人一樣對峙著,似是中央空調集體罷工,整個底層大廳的氣溫驟降。
「你都聽到了吧,在我和袁夢之間的恩怨中,你不過是個賭注,所以,你記得不要靠過來……」
霎時,安慕遙淡漠的眼神中彷彿燃起了兩簇跳躍的火焰,可以活生生將她灼燒,但最終還是壓制著自己的情緒,接下去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裡吐出來的:
「沈漫琳,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安慕遙什麼時候吃過回頭草!」越過她,走得那樣乾脆利落。
肩頭被他狠狠一撞,向後趔趄了幾步,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早已宣洩完畢,但不想再原地多坐停留,轉身,失魂落魄地前行,她需要點把自己關起來好好療傷。回頭草,是啊,自己憑什麼這麼篤定安慕遙依舊是愛著她的。她艱難地扯開了一絲笑意,不禁自嘲。
還沒收拾完情緒,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沈漫琳……漫漫……」
迎面站著高逸,有個孕婦從後面趕了過來,被他扶住。「慢點。」
「江燕姐?」
經他們這麼一喊,兩個女人皆是滿臉驚詫。
「啊,漫漫,真的是你嗎?啊,我說你怎麼消失那麼久呢?怎麼就突然不和我聯繫了呢?」江燕首先回過神來,一個激動就想跑去抱沈漫琳,結果發現高逸緊摟著她的腰,只得作罷。
「你們……你們結婚了?」沈漫琳的食指在她和高逸之間來回游動。
「是啊,被他給騙了。還把我肚子給搞大了,討厭。」還不忘狠狠瞪了眼高逸。
明顯能看到高逸抽搐的表情,這話說的那個「驚天動地」,果然還是無敵的江燕姐啊。
「我結婚的時候都聯繫不到你,本來還想讓你來做伴娘的。」
看著江燕興致勃勃,沈漫琳避重就輕,「你是來找高逸的麼?」
「才不是,本來去吃飯的,他突然想到忘記發一個重要傳真了,這不只能先來這裡。你下班了嗎?和我們一起去聚會吧。」
「不了……」她下意識地拒絕。
「我們那麼多年沒見,好好敘敘舊哦,去嘛。」江燕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
「喲呵,人真齊啊,說好在這裡集合的麼?」
見到JIM和許墨一起出現在大廈門口,倒有幾分詫異,但很快她又了然了。繞了半天,竟都是熟人。
「漫漫也參加我們的聚會,你們沒有意見吧。」
江燕像大姐大那樣,一手叉腰,一手握拳在他們眼前一揮,看似徵求眾人意見,其實只是威脅著知會一聲,意思很明顯,要誰不同意就暴力伺候。
「我說江燕姐,您要能請得動這位大神,小的以後都跟您混。」JIM伸手攬住江燕的肩,腦袋親熱地靠著她的肩頭。
江燕並不介意,倒是高逸狠狠撥開JIM的腦袋,兩人開始打眼仗。
「漫漫,你聽到了吧,能不能樹立我今後的江湖地位都靠你了哈,怎麼也得給我點面子。」
「……」
許墨雙手插兜也走了過來。「如果沒有約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去吧,都是些相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