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歌如同行屍走肉般,一個人回到了太子東宮,呆呆的坐在了梳妝台前,看著鏡中憔悴的人,不由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真是悔不當初啊……即使珩哥哥不要自己,也不用嫁來這無情的深宮之中日日煎熬,她錯了……真的錯了……。
原本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乾奕天,再也不似以前了,那皇位在他心中的地位,遠遠比自己重要。
半年前,她便發現乾奕天變了,總有一日,他會娶了別的女人做太子妃,而自己的命運便是,在這宮中等死。
不……不可以,她是夏晚歌,美麗而又驕傲的夏晚歌,她書寫了一段美麗的神話,嫁給太子這麼多年了,太子視她如珍寶一般,連一個侍妾都沒有,她是東宮的唯一,即使不是正妃,卻也煞羨旁人,這一切她不可以失去。
既然十年前已經失去了心愛的人,那麼十年後,眼前的一切,她必須守護,萬不得已之下,才假裝懷孕。
從那一刻起,她彷彿從人間到了天上,皇后和太子對她比以往都好,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現在,一切都玩了,夢……碎了。
夏晚歌啊……夏晚歌……當年若不是你自己作踐自己,又何來今天的下場。
一切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那個叫乾奕珩的男人,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自己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不會!
時間彷彿回到了十二年前。
「義父……我們去哪裡?」小女孩歡快的聲音宛若銀鈴般清脆悅耳。
「去上京,你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男子似乎很傷心很憂鬱。
「義父你怎麼了」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不解。
兩年前,齊爹爹死了,原本以為她又會流落街頭了,可是眼前的人出現了,將她接到了一處很漂亮很漂亮的大園子裡,她是人人尊敬的小姐了,雖然義父一個月才會看她一次,但是她很高興,因為,她是這裡的小主人,誰都管不了,想幹什麼幹什麼。
「義父沒事……」男子搖搖頭。
「呵呵……義父最厲害了,義父,你要帶晚歌去見哥哥嗎?」她很興奮,義父說了,在一個很神秘的地方,有一個少年,也是義父的孩子,是她的哥哥。
「晚歌,本來義父是要帶你去和他作伴的,但是現在……義父帶你去見另外一個哥哥,還有兩個弟弟,你會喜歡他們的。」
「好……」她高興的點點頭。
只記得,義父抱著她飛過了一個又一個高大的城牆,終於到了一處破敗的園子裡。
她秀氣的小鼻子忍不住動了動,這裡好難聞,她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義父,我們回去吧,這裡一點也不好……」可是她發現,義父已經沒有看她了,順著他的眼光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少年,很瘦很瘦,臉上泛著點點的青紫,雖然已經是深秋了,她已經穿上了一件又一件的華美衣裙了,但是少年卻身著一件破爛不堪的單衣,看上去孱弱不堪,胳膊上一片一片的青紫,顯然是被人打的。
那一瞬間,她想到了以前和娘親在一起的時候,她們東躲西藏,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心中微微一酸,竟然有些想哭。
那一天,她和他相遇了,她十四歲了,他十五歲,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忘不了那個叫乾奕珩的少年。
「珩哥哥……你看這花多漂亮啊……」
「珩哥哥,這是我給你做的桂花糕,你嘗嘗看……」
…… ……
記憶猶如潮水般湧了過來,此時的夏晚歌淚流滿面,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要我?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乾奕珩……
…… ……
「珩哥哥,明日你就十八歲了,我聽義父說,你就要搬出宮去,有自己的王府了,對嗎?」她的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
「是——」
夏晚歌笑了,三年來,她一有機會,就偷偷的翻牆進宮,反正這裡是破敗荒蕪的皇宮,有沒有人知道,有什麼關係嘛。
「珩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她滿是希冀的看著他
「可以……」
「呵呵呵……」她笑了,就知道珩哥哥不會拒絕她的。
…… ……
「義父,你要去哪裡?義父……」義父要走了嗎?
「晚歌,義父要走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好好照顧自己,十年後,義父會回來的。」
「義父……」她哭了,可不可以不要走……娘親也走了,齊爹爹也死了,義父也要走了,她又要一個人了……
「奕珩,答應義父,好好的照顧她……不要讓她受到委屈。」
「是,師父——」
…… ……
「你在幹什麼,還給我……」
「珩哥哥……我……我只是看看這個,沒有別的意思……」她將手裡的錦帕遞了過去,這是他一直是若珍寶的東西。
「我說過了,不許動我的東西,聽見了沒有……」
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溫朗如玉的珩哥哥,竟然也會凶她,就因為這個錦帕,不……因為錦帕的主人,她從未見過的人,珩哥哥心中的人。
…… ……
「珩哥哥,為什麼,你為什麼不願意娶我,我有什麼不好?」我愛你啊,為什麼?為什麼?
「晚歌……在我的心裡,你是我的妹妹,我最疼愛的妹妹,我答應義父,會一直照顧你,所以,不要逼我……」
「不——我不要你照顧,我不稀罕你的照顧,珩哥哥,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好,我離開忠親王府,我離開你,你再也不用看著我心煩了!」
「晚歌……晚歌……」
…… ……
為什麼,珩哥哥?為什麼你不追上來?難道真的很討厭晚歌嗎?可是我真的很愛你啊!三年了,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這樣難道還不夠嗎?難道這樣還比不上那個從未出現的人嗎?
「嗚嗚……」她好傷心好難過,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你在哭什麼?」身邊響起了陌生的聲音。
「關你什麼事情……」她猛的抬起頭,卻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和珩哥哥有三分相似,很陽光,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