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 第二卷 第二部 第五十章 傾訴
    紅杏忽然把頭埋進紅桃的懷裡嗚嗚大哭起來。紅桃慌了,這麼多年來,做為大姐的她是頭一回這樣對自己哭。她曾經嫉妒過她的堅強,嫉妒過她的能力,如此看來,她也是軟弱的。紅杏哭訴著:「都怪我,怪我呀……美美她受了這麼大的苦,受了那麼大的難……我、我竟然沒看出來,我算什麼大姐呀,我是個混蛋,是個引著你們走鬼門關的混蛋呀……」

    美美的事情給了紅杏致命的打擊,她在大年之夜病倒了,高燒不退,嘴裡說著胡話,一會兒喊:「五奶奶,你放下我妹妹,」一會兒大叫:「救命——救命——」紅杏的脆弱顯示出了紅桃的堅強,她忽然覺得大姐真的老了,老的經不住事了。她先按大姐的意思找到鄉長辭退了村主任這份工作。紅杏由美美的事聯想起紅粉怨自己誤導妹妹們將愛情看得過重的話,她感覺自己是真錯了,錯的毫無質疑。接連的事情使她沒勇氣再做這個村的領路人了,她連自己的妹妹們都領不好,還指望帶領全村的人嗎?她想想自己走上主席台時候的樣子就窘得臉紅,想想自己被老主任當眾揭了短還強詞奪理時就後悔的直把被子往頭頂上蒙。

    「霜兒呢?我可憐的孩子……」紅杏常常忽然間就找霜兒。霜兒就坐在她的床頭上,預備她找自己的時候,好馬上讓她看得見自己。紅杏的精神支柱就是霜兒。她堅信是自己的原因讓美美分不出對錯,辨不出方向,致使她走到今天這一步。為了安慰大姐,紅桃自作主張想讓美美回來。可是,鐵了心的美美哪還聽二姐的話。氣急的紅桃親自出馬,說綁也要把美美給綁回來。

    家裡的一切暫時都丟給了大海來照管,因為紅桃的石粉廠已經開工了。大海吃住在山上,紅杏的病倒讓他和紅桃走近了些。紅桃走的時候,他囑咐她:「見了美美別太激動,她畢竟還小。」紅桃竟然像過去那樣,用不耐煩的口氣說:「知道!」大海納悶,這過去讓自己聽了就堵心的語氣,今天聽起來怎麼這樣動聽?難道是久已沒聽見的緣故嗎?還是……

    大海像在黑夜裡看見了曙光般的興奮,儘管紅杏的病時好時壞,霜兒對自己時好時呆,但他以為這個孩子是因為母親的原因,或者是青春期叛逆的緣故,也就沒怎麼在意,只晝夜不停的忙活著。轉動的石碾讓劉家莊的人徹夜難眠,他們在這長夜裡詛咒著這影響了他們睡眠的石碾,說道著這讓人難以琢磨的劉家幾姐妹。

    就說紅杏吧,費事把力的把主任的位子爭了去,可幹了這麼幾個月就不幹了,說什麼要改變劉家莊的面貌,一個女人家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看看,剛幹了幾天,就趴號了不是?沒這個金剛鑽就別攬這瓷器活,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子不是?不是養什麼寵物嗎?不是說拿她的五指山做擔保嗎?看吧,事還沒開始她自己就先打了退堂鼓……

    村裡和紅杏一心想搞養殖的人家上山來探望她,紅杏讓霜兒將人擋在門外。天雲過來探問她的病情,她將被子拉過了頭頂,誰也不見。看見自己的老師變成這個樣子,天雲斷定她一定受了什麼刺激。他沒有強人所難,只好一次又一次的來看她。這次給她帶來音樂。

    當一曲貝多芬的鋼琴曲《至愛麗絲》在紅杏的屋子裡禰漫開來後,紅杏那緊閉的眼睛忽悠一下睜開了,她看著放在方桌上的錄音機,那只有方寸大小的金屬盒子裡正流淌出涓涓溪水般的音樂,紅杏一下就被這無形的音樂抓住了心,她不錯眼珠的看著這個盒子,忽然那纏綿如傾訴的音樂加快了旋律,好似快樂的小鹿蹦跳在陽光普照的草原上……紅杏的心歡欣的隨了韻律激動的跳躍起來,她忽然掀翻了壓在身上的被子,跳下床蹲在錄音機前,眼睛緊盯著磁帶的轉動,那時而歡快時而纏綿的緩緩如流水般傾訴著愛意的樂曲使她蜷縮悔恨的心如風捲雲舒般舒展開來,她彷彿看見一個又聾又疲憊的老人伏在鋼琴前正全神貫注的向自己心中的愛神傾訴著……紅杏聽的全嬸貫注,一遍又一遍的聽,最後,她抱起錄音機去了成、方兩位老師的墓前。美妙的樂曲竟然將這讓人悲傷墳墓變成了歡樂的舞場,已經乾澀了的幾株山菊花在風中搖曳著不肯腐朽的花瓣,好像音樂又給了她們生命一般。紅杏寧願把它們看成是兩位老師的魂靈在隨曲起舞,他們沒有錯,愛是全人類甚至是無數生物的一個永遠的工地,至於在這工地上建築什麼,那是每個人自己的事情。

    紅杏可謂是在天云「三顧茅廬」之後才走出自己的屋子的。天雲知道,找不到紅杏心裡的病根就無法對症下藥。通過他最近瞭解的老師的情況和選舉時老主任說的事情上看,紅杏肯定有段不平凡的情感經歷,而切是刻骨銘心的一段。但那已經成為過去,對她來說也不至於構成什麼威脅。在那麼重要的場合,被那麼有威信的人當場揭了短她都沒退縮,是什麼讓她改變了主意,是什麼事刺激了她?紅杏的家人不肯透露消息。雖然天雲沒有根據,但他敢肯定,紅杏是受了感情上的刺激。女人最大的天敵就是情感,她們在這方面永遠是被動的一方。

    為了激發紅杏,天雲多次來訪,把自己在外面聯繫好的業務說給她聽,她不動心;把自己的宏偉計劃說給她聽,希望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她沒反應;當他狡猾的選擇了一首樂曲放給她聽後,果然奏效!

    躲在一邊的天雲看見紅杏激動的抱著錄音機走到成、方二位老師的墓前,他知道自己的老師要和她的老師分享這美好的音樂了。他隨後跟過來,想聽聽她的心裡話。紅杏果然開口了:「你想知道什麼?」悄悄跟在她身後的天雲詫異的看著紅杏盤在後腦勺上的髮辮,奇怪她怎麼會知道是自己。

    紅杏繼續說:「如果你感興趣,那就坐下吧。我告訴你眼前的兩位老師和我的一切故事。」

    ……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消失,在山下忙活的大海看見天雲把紅杏請出了屋子,心裡透亮了些。看來人家畢竟是鄉長,有本事開導人。紅桃走後,小桃鬧著要找姥姥,霜兒帶小桃去村裡了,大海正擔心紅杏一個人在家行不行,看見天雲提著個錄音機上山了,自己才放心了些。現在看見他們一前一後的去了成老師的墓前,他知道他們倆可能有一篇長篇大論。

    果然他們談完後,正午的太陽已經偏西了。聽完紅杏敘說的天雲眼睛迷茫的看著天空,他答不上紅杏的問話。因為紅杏現在問是不是因為她對成、方兩位老師的敬重才導致了美美和她老師的感情。這一點天雲不敢肯定,但他知道就像成、方兩位老師的感情同樣影響了紅杏一生一樣,也許……誰知道呢,感情這個東西那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天雲正琢磨怎麼回答她合適,紅杏自己站起來說:「是你送來的樂曲讓我明白了愛的意義。天雲,我收回辭職書。」

    誰說知音難求,天雲看著這個在瞬間裡弄動了貝多芬樂曲內含的人,他確實感歎音樂力量的偉大,一個喪失了信心的人,一個心如死水的人,竟然被音樂開了巧。如果說這個經歷了情感波折和生活磨礪的女人過去曾經是自己的老師的話,那麼,今天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自己現在完全可以反過來為她做老師了。可是自己絕對沒有她的悟性高,更沒有她這樣的境界。生活在不同年代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貝多芬,他怎麼會想到在他去世這麼多年後,在一個偏僻的,被大山阻隔了音樂的鄉村裡,也有他的知音。誰說沒有長生不老的人,看看這偉大的音樂家吧!他們就是不老的神話,他們那不老的青春,不老的情感,在一代又一代人中傳承著,延續著……時代不同,但情感想通。

    天雲的內心變化沒有躲過紅杏的眼睛,畢竟她曾經是他的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人骨子裡的東西就是少年時代的習慣。人說三歲看老。也就是說人有沒有出息,是個什麼料什麼品性從小就能看出來。天雲的天性是聰穎的,也及負浪漫色彩。就拿他的五年計劃來說,這是全縣絕無僅有的,他可以不理會上級指示,但他絕對敢開創自己的新路子。他常說的一句話是:甭管黑毛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雖然他新官上任後,頭件事就是換界選舉中把大部分元老級的老幹部都換下去了。為此,縣紀委收到了好多控告信。但都查無實據。天雲也沒理會這件事,因為改革向來都是有阻力的,向來以新換舊後,都會引起或大或小的風波。如果不這樣的話就不正常了。

    年輕人的闖勁使天雲把這控告信看成是自然現象,根本沒往心理去。倒是自己老師打的退堂鼓讓他著實著急了一把。因為縣領導把這個鄉給了他做實驗點,他又把自己的開山炮放在了劉家莊。這個養育過自己的小山村裡有自己的親人,有自己愛戴的老師,他這一炮放不放得響老師是個關鍵人物,全鄉的人都看著劉家莊的變化。儘管有些年輕的幹部上任後,觀念開放了些,但行動上還是不敢邁大步子,農民那種小農意識是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很重的鄉下人(即便是年輕人)在傳統的管理中,都存在著家族意識。一個族姓中的人掌管了這個村的權利,整個家族都很重視村裡的事。村裡有什麼新決定,往往這個當家人先要找自己本家的長輩們商議。因為他們是他的後台柱子,農村的矛盾往往就出現在這族姓的爭鬥中。

    這樣的結果制約了天雲要求三年脫貧,五年進入小康的步伐。飛不高跌不重的小農意識讓這些安穩慣了的人很難有冒險精神。即便是十拿九穩的事,他們也要先看看別人怎麼幹,幹的好自己在依樣畫葫蘆,幹不好自己也不受什麼損失。

    天雲把最大的期望寄托在紅杏身上的,他和這多年沒見面的老師還真有感情。莫說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是把這個老師當自己姐姐看待的。因為紅杏教他的時候,他真的想喊她姐姐。他看見自己的同學家裡不是有姐姐就是有哥哥。有姐姐的同學穿的衣服玩的毽子大多都是姐姐給縫的。只有他是獨苗一個,孤獨的很。那個時候只要紅杏走上講台,調皮的他就老實了,他愛看老師扎的很長的馬尾辮,愛看老師那散播著愛意的紅彤彤的臉和含滿溫柔的眼睛,他想如果自己有這麼個姐姐的話,那自己在這個班裡就是最幸福的了。當她用細聲慢語的語氣給他們講課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像個秧苗一樣在享受著毛毛細雨的甘露。最愛聽的還是她教唱的歌,她邊打拍子邊唱的樣子簡直不像老師,就是高年級裡的大姐姐。

    當紅杏站在自己的咨詢台前的時候,他一眼認出了她。雖然歲月將她那蘋果般結實紅潤的臉侵蝕的蒼老了些,眼角已經有很明顯的皺紋,臉色也略顯蒼白。但是她身上那股大姐姐般的親切味讓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老師。本來他想抽個時間去看看她的,可是事情多的連個囫圇覺也很難睡成。沒想到在咨詢台前他們相見了。從他知道老師想發展寵物養殖上看出了老師的不同尋常,他太需要這樣的人物了。撤了咨詢台後,他們在辦公室裡果然談得很投機。他感覺自己在這個頑固的地方終於找到了一個知音,找到了打開這個鄉頑固僵化的保守局面一個突破口。為了能使她發揮更大的作用,他鼓勵她參加村主任競選,並且成功。可當他接到紅杏的辭職書後,他沮喪、難過、憤怒!他想也許是劉家莊的人又為難她了?經過調查,村裡的大部分人對這個新主任都很滿意,她上任後,先給村裡的婦女找來了掙錢的門路,而且過年有人去給她意思意思的時候,她加倍送還。這和過去會上吆喝廉政會後用力斂征比較起來誰不知道孬好。天雲還知道村裡一些養殖戶已經上山勸過紅杏別讓她撂挑子。可是沒用。天雲走訪的幾戶人家都垂頭喪氣的提不起精神來了,本來想跟著新主任好好大幹一場的,現在主任先不幹了,他們這些人還怎麼幹?劉家莊上不上新項目,別的村正瞪大眼睛看情況哩。如果自己這頭陣打不好,自己的五年計劃說不定要拖到十年。天雲這些日子在鄉里縣裡聽到的風言風語也不少,有人說他少年癡狂,愛做白日夢;看來年輕人想往上爬了,但也沒他這個爬法的,不尊重老幹部的年輕人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這些議論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但紅杏撂挑子這個事讓他急的嘴唇上都起了泡。他是想表現一下自己,因為他放棄了留校任教這樣的好工作就是想回家鄉來大展宏圖的,他不相信走在革命前列的老區就不能走在改革開放的前列去。但他直接下到基層時才明白,自己就是有鴻鵠之志,沒有最基層的一級領導配合也是枉然。因為自己的想法是奇特的,他不想理會上級的統一規劃,也不想做一個聽話的老好子幹部,他向已經當了縣長的畢業於一個學校的師兄要一個鄉的權利做實踐,給他個三五年的時間,他不甘心讓貧窮的帽子將沂蒙山這革命老區的光輝遮住。縣長自然也想讓自己的轄區盡快的富裕起來,他和天雲約法三章,給他一個鄉,用五年的時間,如果他成功了提拔重用,如果失敗了或者沒什麼起色,撤他的職。

    縣長讓他挑選鄉鎮的時候,天雲選擇了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一是他對這養育過自己的地方還有很濃厚的感情,儘管自己的親人大都離開了這裡,但他熱愛這裡的土地,喜歡這留有他童年記憶的姥姥家。二是這裡有他熟悉的人,少年時的夥伴交流起來容易,要想摸準人心裡的想法只有這裡了。

    天雲的想法是對的,老百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和當官的說實話了已無從考證。過去被歌頌成魚水情的關係已經一去不復返,上級部門的統一行動讓老百姓得到的實惠的時候有,受到損失的時候也不少,就連剛剛響應號召栽上的果樹現在大多都被砍倒了。一哄而上的大呼隆行動,使供大於求,眼看果子爛掉換不成錢,老百姓可不願意耽誤土地,他們寧願多打些糧食也不要這果樹了。所以,再有什麼號召老百姓的勁頭不大了。天雲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不找準路子很難撬開這油鹽不進的老百姓的強腦袋。他必須找個茬口。沒想到他敬愛過的老師成了他的開路先鋒,更沒想到他的鼓動果然點燃了老師心中那塊幾乎泯滅了的火種,她成了第一個支持自己工作的人。可是,半路上老師撂挑子了,他焦急的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沒一點辦法。他在村子裡調查後,知道原因不在村民,他冷靜的想了想,用投石問路的辦法找到了老師的病症。

    工夫不負有心人,病根終於給他找到了,貝多芬的一曲《至愛麗絲》像個打開繩索的妙手,把紅杏心頭的死結給解開了。愛本身是神聖的,歪曲的或者利用的那都不叫愛。儘管美美的經歷讓紅杏自責又心疼,畢竟她知道受傷的滋味。可是美美的做法她不認同,既然愛他又怎麼忍心傷他。她和天雲說完了所有的故事後,她看著揚頭看天一言不發的天雲,感覺他內心是沉重的。就問:「說說吧,我們家靜女人,不知道男人的心到底是怎麼樣的。」

    天雲收回視線,用及其溫柔的目光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師,眼前的她已經將當年好看的馬尾編成麻花一樣的辮子用發卡別在後腦勺上。歲月已經將她嫩白的皮膚變乾燥了些,眼角的皺紋和幾根不顯眼的白髮都印記著歲月流失的痕跡。他愛這個老師,尤其聽了她的故事後,這愛變成了心疼了。像心疼自己的姐姐不應該受這麼多的苦難,像心疼一個自己心儀已久,但無緣想聚的戀人一樣,如果說現在的學生有早戀現象的話,天雲敢說他比他們更早戀,因為他的「戀愛」是在少年的時候就開始了的。他記得自己做夢都喊老師的時候,姥姥笑他是花癡。現在這個「花癡」聽了老師所有的經歷後,他想用自己寬大的男子漢的胸懷來安慰安慰她。可是,他知道這不能,她是他的老師,自己在她的眼裡永遠是個孩子。而他已經由過去的孩子變成了男子漢,並且是這一方的父母官,他要有個父母官的形象。儘管他是那麼想安慰一下這個女人,像自己小時候,站在路邊看見已經不教自己的老師肩上扛了那麼沉重的東西想幫她一下一樣。他記得自己朝老師伸上小手的時候,老師笑著撫摩一下他的頭:「不用,好好上學去。」那個時候的老師是疲憊的,單薄的身體還承受不了家庭的重擔。那時候他真恨自己長得太慢,沒足夠的力氣幫幫老師。

    現在想想當時的感覺,天雲覺得可笑,他不禁笑出了聲。紅杏生氣的問:「你覺得可笑是嗎?你們男人就是這麼對待感情的是嗎?」天雲馬上搖手否定:「不,不是這樣的老師,我想起我小時候曾經暗戀過你才笑的。」

    紅杏氣惱的拿身邊一根樹枝朝天雲打了一下:「胡說什麼?」天雲剛剛被壓下去的笑又被喚起來一樣,笑的不行後乾脆坐到地上,和老師肩並肩的坐在一起。

    天雲斜眼看著老師說:「我說的是真話,所以我覺得可笑嘛。那個時候我才多大呀,怎麼就知道喜歡好看的女人。」紅杏嚴肅的說:「天雲少廢話啊,你現在是一鄉之長,說話辦事都不能小孩子氣,你是這個鄉老百姓的希望。」

    紅杏這句話像把利劍一樣嶄斷了天雲的笑聲,他忽然一個彈跳從地上蹦起來,翻身兩手緊緊抓住老師的手,紅杏被他拉起來,兩雙眼睛對視著,紅杏看見天雲眼睛裡星星點點的淚光後,吃驚的問:「你怎麼了?」

    平靜了些的天雲撒開緊握著老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這是我上任後聽到的第一句認可我的話。這些日子我受的委屈值了!人都說知音難求,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呀!」天雲仰面朝天的直挺挺的躺下,眼睛緊緊閉著,但很孩子氣的睫毛上還是有濕潤的東西滾下來。紅杏看著天雲的眼淚和嘴唇上的泡,心疼的顫抖起來。紅杏將自己的手伸過來為天雲擦去了淚水,此刻的天雲像個被家長冤屈的孩子終於找到老師可以澄清了一下事實一樣,天雲把紀委領導找過自己,縣、鄉各部門的同仁當面說風涼話,村幹部思想保守等這些問題全向自己的老師倒出來後,竟然微微笑了,他說:「老師,我在您面前怎麼成了個嘮叨蟲了。」紅杏理解的笑望著他:「誰也有心煩的時候,如果你有煩心事找不到人訴說的時候,我願意當這個聽眾。」

    五十一、疑竇頓生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