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抱著這樣的心態趕到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學校,她直接去問校長的辦公室在哪裡。門衛和辦公室裡的人攔住了她。紅杏表情嚴肅地說:「你們哪一個是這裡說了算的人?那樣的話我就不找你們的校長了,出了人命案子你們給我做主。」所有的人都住手了,系主任撒謊說:「校長不在家,你有什麼事先跟我說說清楚,來登記一下。」
紅杏說:「不用登記。我是被你們開除了的劉美同學的大姐,今天我是來找領導討個說法的。」系主任一聽慌了,他看了眼二樓校長的辦公室。紅杏見他們不讓自己見學校的領導,就朝地上一坐:「我見不到校長就不走了。」
這個時候,系主任的手機響了,他接完了電話,尷尬地笑笑說:「校長的會議又取消了,我帶你去他辦公室。」
這個名牌大學的校長坐在過大的辦公桌後面顯得有些委瑣和老氣橫秋。他看見紅杏進來,鏡片後面的眼睛略顯慌亂了些,他起身讓了坐,接過主任準備倒水的杯子說:「你忙去吧。」他親自給紅杏泡了茶,紅杏沒有接他送過來的杯子,而是死死的盯住校長的眼睛說:「我妹妹現在已經失蹤了,你說怎麼辦吧。」
校長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們怕出現這樣的問題,所以才派專人送她回家的。既然她人不是從學校裡丟的,那我們是不負責任的。」紅杏呼一下站了起來,用幾乎可以吃人的眼睛盯著校長說:「人是從我家走的,可事是在學校裡出的,你們處理不公造成了她的出走。請問,她破壞哪個老師的家庭了?為什麼給她這樣重的處分?」紅杏這個問題把校長問出了汗。因為他知道劉美是從鄉下來的學生,所以他為了保全自己女兒的家庭,濫用了職權。他萬萬沒想到,劉美的姐姐會到學校裡來找領導。他以為鄉下人怕事,尤其這樣的醜事,他們更不願意張揚。只要把劉美遣送回家,這邊還沒聽到什麼風聲的女兒就不會鬧。只要女兒不鬧,他這個老丈人是不會把這個事情張揚出去的。要知道他是把海平當兒子來培養的。出了這樣的事當然他是生氣的。可是,為了長遠的打算,也為了自己有個幸福安樂的晚年,他不想把自己這些年來的辛苦都白費了。所以,他自己親自盯梢,親自把女婿堵在了他那藏嬌的閣樓裡。
雖然開除劉美只有系主任知道真正原因,但劉美消失後,在他們班也出現過不小波動。他知道,因為家庭困難而輟學這樣的理由很難讓同學和其它老師相信,但他相信,劉美只是眾多學生中的一員,就像苗圃中一棵苗子一樣,乍清除時可能有人會發現她的空位,但用不了多長時間,擁擠的苗圃會掩蓋這個空位,大家會把這個學生忘掉的。可是,沒想到她的家人鬧到學校來了。如果這個事鬧大了,不但會影響自己學校的形象,連頂風提拔起來的海平也不會站住腳的。
想到這裡,校長說:「劉美同學本來是個好苗子,誰會想到年輕人容易衝動。這樣,為了不埋沒人才,我給你寫個推薦信,你帶她去XX學校找那裡的校長,他是我的好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會收留劉美同學的。」
紅杏把推薦信接過來撕得粉碎:「像我們劉美那樣的好學生不愁沒學上。我今天來不是求您來的,我是想問一問你們這樣的決定對我妹妹公平嗎?那個老師是誰?我今天來就是想見見他,問問他我妹妹是怎麼勾引他的。」
校長這個時候沉下臉來,用極其嚴厲的口氣說:「你以為破壞人家的家庭是很光榮的事嗎?」紅杏站起來,用同樣嚴肅的表情說:「你以為毀壞一個人的前途就那麼應該嗎?」這兩個同樣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對方的人,絲毫沒因為身份的不同,或者地位的懸殊有半點退讓。相反,校長從紅杏的眼睛裡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帶有毀壞性的凶光。
光和光的碰撞也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想用盛氣凌人壓住對方的校長不得不妥協了。他知道此事一旦鬧大,不但女兒的婚姻和女婿的前程將毀於一旦,自己的一世英明也將受損。他重新指了指沙發說:「請不要激動。您作為學生家長的心情我們是能理解的。可是,做為學校的領導,我們也有維護老師的責任。儘管他有錯,我們也不想一棍子把他打死,人非聖賢誰能無過,況且我們已經處分過這位老師了,可為了不傷害他的妻子,我們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大吧?」
紅杏不緊不慢地說:「您為老師著想是對的,我為我的妹妹討個公道不應該嗎?我並沒有想傷害別人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這個老師是誰?學校調查清楚了沒有?為什麼就這樣武斷地把一個優秀的學生趕出了校門?學校如果不給我個滿意的答覆,我就告你們!如果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更不會放過你們!」
紅杏後面這兩句話不是嚇校長的,她真做出了這樣的打算。有關這方面的情況她已經找律師咨詢過了。
也許是紅杏的話真把校長嚇住了,也許他是想息事寧人,他滿口答應召開會議,重新斟酌對劉美的處分問題。他讓系主任給紅杏安排食宿,等待消息。
紅杏謝絕了,他不想占學校的便宜,自己一個人溜躂到海邊。她邊走邊四處張望著來這裡遊玩的人,真盼望其中的一個就是她親愛的妹妹。
紅杏雖然第一次面對大海,對眼前這波瀾壯闊的海面沒有半點興趣。雖然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夕陽使周圍的青山和高樓大廈的倒影是那樣的美,像海底裡也有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一樣。海鷗的叫聲觸動了紅杏的傷感,她忽然心痛的發悶,可憐的美美,一個女孩子,隻身流浪在外,遭受這樣大的打擊,該是多麼傷心欲絕。可恨的紅桃,竟然把自己的委屈發洩到美美的頭上。可憐的美美,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今天,紅杏用那樣的口氣說話不只是要討公道,她還想逼校長把美美所愛的人交出來,她要看看這個人值不值的美美愛。
做為過來人,紅杏明白此刻的美美肯定又回到這個城市裡來了。她雖然不能在這裡讀書了,但她還可以在這裡打工。因為這裡有她愛的人,她為了他可以放棄一切,寧願自己承擔一切責任也不願意傷害她愛著的人。光這一條就說明,美美除了這裡哪裡也不會去的。她向學校施加壓力,學校肯定會向美美愛著的那個人加壓。紅杏以為美美在她的愛人那裡,只要學校向那個老師施加壓力,她們也許會很快見面的。
忍受和愛人分離之苦的美美本來就痛不欲生,紅桃的白眼和辱罵讓她實在在家裡呆不下去了。她再也不能等海平來接自己,她要去找他。當她沖山頂,看著坐在山那坡的大姐和大海正低頭談話,她怕被大姐看見後自己就走不了了,她沒等客車來,隨便攔了輛貨車就走了。她要和她的愛人在一起,哪怕不合法沒名沒份都無所謂。
紅杏知道美美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的,但她做夢也會想到美美的這次返回徹底的毀滅了她。她現在為了能走進這個毀了她一切的學校,正用自己被譽為中國的蒙娜麗莎的美換取著這廉價的機會。
她知道她有這樣的資本,她也知道自己曾是繪畫界的一個謎,全國乃至全世界知名的一些畫家曾經不惜代價地找過自己。美美沒有回應他們不是不尊重他們,而是太尊重她的這份情了,她覺得自己只屬於他。愛畢竟是自私的,她是他一個人的。雖然他們都是搞藝術的,可他們的骨子裡還埋藏著傳統的觀念的,她很珍惜自己的感情,也為他珍惜他所珍惜的一切。
紅杏沒想到自己很快就得到了學校的答覆,給劉美恢復了學籍。這是她意想不到的。可是,主任還告訴她,為了保證劉美復學後,不再出現麻煩,已經把和她關係特殊的那個老師調走了。
紅杏聽了這樣的話,感覺自己做得可能有些過分了。不過,能為妹妹爭取來復學的機會,這也是值得的。主任說:「你趕緊回家把劉美送來吧。別耽誤了學習。」紅杏高興地答應一聲。可是,她忘了,自己是出來找美美的。等她出了校門的時候,才感覺自己是樂糊塗了。美美不在家,自己拿了這個復學通知有什麼用?她想再進學校問問這個被調走的老師叫什麼名字,去了哪裡時,門衛已經堅決攔住了她。
並不知道姐姐來找她的美美此時正在一片綠葉的遮擋下做著畫家需要的動作。可是,她怎麼擺也沒能讓畫家滿意。畫家難過的問:「你給海平做模特的時候那份美哪裡去了?怎麼在我面前就這樣死板,像根木頭一樣,一點靈氣也沒有了。」
美美扔了葉子,側身坐在岩石上,迎風點燃了一根香煙,滿懷心事的對著海面吐著煙圈……這個姿勢竟然讓畫家突然間高興起來,他急速地擺動著畫筆,很快,一個憂鬱的吞雲吐霧的女郎出現在了畫板上。這和海平得獎的那幅《海邊少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畫家也驚訝於這個女孩的變化如此之快,昨日的黃花今天就成了樹上爛熟的果子。只是這顆迅速成熟的果子有些特別,像所有被激素催熟的瓜果一樣,違反了自然規律的東西,總是有些不好的成分在裡面。
美美正在情感這個「激素」的催促下,瘋狂的成熟起來。她已經把自己的目標定得很死,就是要讓自己愛過的人難受!可是,怎麼樣才能既讓他難受,又讓他無法逃避呢?美美現在為這個事傷腦筋。她不想制他於死地,那樣就不好玩了。因為他曾經制自己於死地過,她知道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一了百了啦。恨也好,愛也吧,消失了的東西還有意思嗎?現在她才理解了二姐為什麼自殺,現在她已經不恨二姐了,因為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在鬼門關,她已經把愛情這個東西想清楚看得明白了。愛情兩個字那就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幌子,是男人騙取女人身體的迷魂藥。你只要喝了,上當受騙是你自找,尋死上吊也是活該。
美美現在理解了二姐對自己的恨,一個被愛傷了的人,她的心裡除了恨已經沒別的成份了。像現在的自己,恨不得把天都要戳上個大窟窿。
愛能使一個人變成天使,愛也可以讓一個人變成魔鬼。由愛變成的恨比化學反應還快,美美現在的眼神由憂鬱漸漸變成了凶狠,她像加了試劑的溶液一樣渾身灼痛,她呸一口吐掉煙頭,站起身做了一個深呼吸,縱身跳進了海水裡。焦急的畫家趕忙憑記憶畫完了最後幾筆。他退後幾步,欣賞著自己的得意之作,感歎著看了眼被自己救起來的這個女孩正用胳膊拚命的輪劈著海浪,自言自語的說:「這真是個妖精!」
拿到復學通知書的紅杏出得校門後,興奮地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她想,也許美美是和紅桃賭氣,只是出去走走,並沒有到這裡來。紅杏抱著僥倖的心理把電話打回家。電話是母親接的,當她知道美美並沒有回家時,失望的感覺讓她熱烈的話語都凍結了。母親在那邊問:「你找到美美了嗎?」紅杏怕母親擔憂,就說:「有信了。娘啊,還有個好消息,學校已經恢復美美的學籍了。美美要是比我先到家的話,您就先告訴她,讓她早高興著。」
母親聽了這個好消息沒有像紅杏一樣興奮,她現在最想的就是女兒們都圍繞在她身旁,如果紅杏把她們姐妹幾個看成是分不開的五指山上那幾根指頭的話,母親就是那根粗大的拇指,她是她們的母體,是她們的根源,她要四個女兒挨排溜的靠在自己的身邊。
紅杏掛了電話,天色已經不早了,她不想回旅館休息,她得抓緊時間找到美美。要把這好消息告訴她,要讓她從絕望中走出來,去繼續她的夢想。
不過,這樣盲目找是不行的。紅杏意識到學校裡不想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這樣也好,省得日後美美無法在這裡呆了。從這一點上看,人家學校領導還是挺通情達理的。要不也不會這麼快把那個老師調走。唉!要是知道這個人是誰就好了,萬一美美還和他保持著聯繫的話,就有地方找她了。紅杏想到這裡,忽然眼睛一亮,如果美美還和他保持著聯繫的話,他肯定會告訴她已經恢復學籍的事了。也許,美美現在正往學校裡趕。
紅杏想到這些自己先高興起來。她顧不得許多了,她要在學校門口守株待兔的等美美來。
校園裡夜景是美麗的,紅杏看著進進出出的這些俊男靚女,真的很羨慕他們。她想美美曾是這些人裡的佼佼者,她很快就回來了,她是你們這裡最優秀的學生,只是感情上出現了點問題。誰能保證在自己的青春期裡不出現點過錯呢,愛情是沒有對錯之分的,愛一個人是不由自主的。也許美美愛上的這個人真的很優秀,只是他已經屬於別人了,美美像方老師那樣沒有機會了。想到方老師,紅杏立刻緊張起來。美美能從這苦難的戀情中掙脫出來嗎?她要知道她愛的人走了,是不是會很傷心很失望?我必須找到她,萬一……紅杏不敢想下去了,方老師悲慘的結局是她害怕發生的。
紅杏越想越覺得慌亂,她知道愛又不能愛的滋味是何等的痛苦。可憐的美美,老天為什麼讓我們姐妹幾個都要忍受情感的折磨。紅杏忽然緊張起來。也許美美寧願自己被開除也不願意她的愛人離開,這樣的結果是自己造成的嗎?我這樣做是幫美美還是害了美美?
啊!我怎麼會在這裡等她,也許她現在正徘徊在海邊,也許她正絕望地走向生命的盡頭。啊,不!老天,千萬別……紅杏在夜幕下慌張地跑起來。
夜晚的海邊是富有詩意的,這裡是滋長愛情的搖籃。看那些成雙成對的戀人就知道,幸福的人來這裡,不幸的人也會來這裡。大海的胸懷是寬廣的,它能賜予人歡樂,也能包容人的悲傷……一切好的或者壞的情緒在它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紅杏徘徊在細浪輕拍的岸邊,她忽然很想念大頭。他現在幹什麼?還記得我這個人嗎?紅杏苦笑了一下,他怎麼會記得自己,自己在他眼中是那樣的不堪入目,他怎麼會記得我。而我是永遠永遠想念他的,今生如果能在這樣的地方,和他手牽手的走一走,能把自己的心裡話和他說一說,讓他看清楚自己那就死而無憾了。
紅杏忽然感到自己的面頰發燙,她在回憶那個色彩斑斕的夜晚。可惜他們之間的情感像擦了根火柴一樣,沒有鋪墊,沒有浪漫,只是自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驚喜的發現他正是自己喜歡的並且夢見過無數次的那個人後,自己像飛蛾撲火一般的朝他撲了過去。她對他的愛是有道理的,因為他的形象早就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了。可他對自己是陌生的,是不瞭解的,他見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正幫楊洋欺騙他,他怎麼會喜歡一個騙子。他誤會自己不是沒有道理的。大頭哥,我不怨你,也不恨你,我知道自己沒有這麼好的福份能和你長相私守,今生能有機會愛你一回,就已經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了。何況,你還給了我這麼優秀的一個兒子。
想起兒子,紅杏的內心是充實的,安穩的,她感覺自己已經是個完美的女人了。愛過了,又做了母親,自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她長舒了口氣,仰頭看著星光燦爛的天空,默默祈禱著:老天爺,讓我的妹妹們都度過這感情上的難關吧,賜給她們幸福吧!她們都是最純潔最可愛的孩子,讓她們的愛別再多災多難,如果是我的愛情觀錯了誤導了她們,就讓我來承擔所有的罪過,別懲罰她們。她們都還年輕,讓她們有個好的歸宿,讓他們都有一個完美幸福的家吧!
紅杏的祈禱被一群笑鬧著跑過來的人給打亂了,她在海邊走了幾個來回,一無所獲。
她無精打采的回到旅館,也許是太累的原因,紅杏開門進屋也沒開燈,就這樣和衣往床上一躺,眼睛在黑暗裡搜尋著斷斷續續的片段,有自己的,也有妹妹們的,她想弄明白愛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樣的是對,怎麼樣的是錯……
在這茫然的問題中,紅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她聽見有嘈雜的聲音時,她一骨碌爬起來,早上的陽光已經很新鮮的照在窗戶上了。紅杏這才發現,自己昨夜連窗簾也沒拉,就這樣胡亂的睡了。
紅杏看看自己連被子也沒打開的床,揉了下頭髮,準備進衛生間洗刷了。她走到洗手間門口的時候,看見門邊有一封信,她欣喜地扔了洗刷用品,迅速抓起來,顫抖著手撕開信封。她以為是美美留給自己的,她肯定在哪個角落看見自己又不想被自己帶走,所以,她不敢見自己,就給自己送了封信來。死丫頭,大姐是誰呀?大姐最理解你了。
可信上的字不是美美的,字跡有些潦草,等她看完了信,她那本來就凌亂的頭髮立刻扎煞的像個雞窩一樣了,回過神來的紅杏如夢方醒,她立刻像頭暴怒的獅子一樣衝出了旅館。
一個門衛攔不住她,叫來了兩個,兩個還攔不住,就調來了所有的保安人員。一群穿了制服的青年人把個瘦弱的紅杏壓制在了中心。這個時候,有輛米黃色的小車輕輕地從旁邊經過,坐在裡面的人對這樣的熱鬧不屑一顧瞥了一眼。
車子進了校門不久,門口被壓住的人像顆炸彈一樣爆炸了,紅杏大喊:「你們還我妹妹!……」就掀翻了所有摁住她的人。一群小伙子驚訝得看著這個瘋女人,吃驚於這樣小的一個人哪來這樣大的力量。
是什麼事讓紅杏這樣瘋狂?原來那是一封諾名信,信上告訴她,她的妹妹已經不在人世了。害她妹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校長的女婿。他不但沒被調走,還被提拔為副校長了。
紅杏瘋了,堂堂的名牌大學,讓人敬仰的知識分子們,竟然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來護短。她要把學校踏平!要把害美美的人殺死!
紅杏像顆炸彈「炸」飛了壓制住她的人後,像一隻吃人的母狼,咆哮著衝進學校。所有的人都朝她投來驚訝的目光,遇見她的人都驚慌地給她讓開了路。她一路通達地衝到校長的辦公樓前,她的瘋狂忽然來了個急剎車!人停下了,炸開的毛髮也順從的貼在了耳邊,那沖血的眼睛紅紅的看著從樓梯上款款走下來的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搖著頭,用力揉了下眼睛,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
紅杏知道自己愛做夢,在如此大的刺激中,眼前瞬息萬變的情景讓她難分真假。她再揉一下,眼前的人分明在朝自己笑,那毛茸茸的大眼睛,那寬大明亮的額頭……
「美美……」紅杏看真切了,她不顧一切的撲向朝自己笑著走來的人。姐妹倆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刻,紅杏哭了,她的眼淚紛紛落入妹妹那散發著醉人香氣時裝上。美美沒有哭,她笑著用那沙啞的嗓音問:「大姐,你怎麼來了?」
紅杏把美美從懷抱中推出來,上下仔細的看了她一遍,擔心地摸摸她的頭髮,搖搖她的胳膊,一切都是熱乎乎的,毫髮無損的樣子後,才再次把妹妹抱住說:「你把姐姐嚇死了,怎麼有人說你死了呢,你嚇死姐姐了……」
當美美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是學校裡爭權奪勢的人搞的鬼時,紅杏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校長笑著過來邀請她和美美一起陪一位知名畫家吃飯時。美美高興的挽起姐姐的胳膊一起走了。懵懵懂懂的紅杏跟不上美美彈性十足的步子,她的腦子現在還亂成一鍋粥,步子也亂著,整個人像被攪糊塗了一樣,只能跟著人家走。
吃飯的時候,紅杏注意到一個一直低頭不語的人,整個飯局他一句話也沒說,飯也吃得很糟。倒是那個和美美挨在一起的畫家不時的炫耀自己的作品。還把美美叫做中國的蒙娜麗莎。紅杏是知道蒙娜麗莎這個人的,可她覺得美美比她還要美,只是自己不能去誇自己的妹妹罷了。紅杏隱約感到這個不說話的人聽到這裡很不自然,他把頭埋的很低。美美就坐在他的對面,眼睛時不時地朝他瞥一眼。那眼神讓紅杏覺得奇怪,美美怎麼這樣看人家,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呀?她從來沒有見過。
美美送姐姐上車時,紅杏拉住她問:「姐姐問你,陪我們吃飯一句話也沒說的那個人是誰?」美美嘿嘿一笑說:「姐,你要是能讓啞巴也說話的話,我看你就別養兔子了。」
紅杏見美美這樣說,也就信以為真了:「唔,原來啞巴也可以當畫家呀。美美,給姐姐個保證,和那個人斷了行嗎?好好的學習,好好的做人。姐姐我……」紅杏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說:「有時候,有時候……哎呀,有時候我的想法也不一定對,你要學學你三姐,理智一些好嗎?」美美不耐煩地說:「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現在比我三姐還要理智呢。吃一塹長一智嘛!」紅杏還想問得更細一些,美美不樂意了,她把大姐推上車說:「哎呀,別嘮叨了,我長大了,什麼都懂了,已經長成中國的蒙娜麗莎了,你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