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汐月心中疑惑,不禁抬頭望去,只是,在看見美婦的一瞬間,她自己卻也是不由怔愣住了!
那眼睛,那眼睛顏色竟然是冰紫色的!
這,這意味著什麼?
魔靈一族?
她腦中兀然冒出這四個字,而那中年美婦卻是見兩人,一個背對而立,一個傻一般的看著自己,以她的傲氣,兩個晚輩如此不知禮數,心中難免愈加不悅。
「哼!看什麼看!」她冷哼一聲,旋即又似想到了什麼,掃了一眼四周,眉間掠上一抹疑惑,不禁詢問,「你,你們從埋骨泉進來的?」
綰汐月回神,卻是首先看了一眼身邊低垂首的迦夜辰,才輕點頭。
「怎麼可能?你們竟然能化解黑水入體之氣?你們怎麼做到的?」中年美婦不禁詫異了,她這裡的黑水,可是只有她這個製造之人才能解的,她還真想不到,這兩人竟然平安無事。
這個問題一出,倒還真是讓綰汐月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她都是昏迷後,醒來就發現自己在山洞了,哪裡會知曉怎麼化解的,她自己都很疑惑。
轉眸,看向迦夜辰,卻是見得他根本沒打算說話的樣子,綰汐月不禁無奈一歎,他們之間,因那獨一的標誌,她彷彿間也猜到了,只是,她卻不知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綰汐月沉默不言的當會,中年美婦臉色倒真是越發難看了,她當然不會知曉,綰汐月是根本不知解法,所以才沒立即回答,她想到只是,這兩個小輩,簡直太放肆,竟敢不予回答她的話。
隱看中年美婦臉色越發陰沉,似乎很快就要爆發,綰汐月無奈的再次看了迦夜辰一眼,張了張口,就欲先說個謊話,把這黑水之事揭過。
然而,還未等綰汐月開口,只覺得身子被人一拉,轉眸,卻見迦夜辰竟然低垂著眼眸,逕直拉著她就往一個通道走去,很明顯的根本就不想在這裡多呆。
「辰……」
綰汐月輕觸碰了男子一下,而中年美婦眼見此,卻是真的暴怒了!
「哼!你們兩個小輩,還真是狂啊!竟敢無視本宮,好,好,好!」
中年美婦連連說了三個好字,緊接著週身紅光一閃,速度可謂快到極限,帶著一股森然的氣息,直直的逼向兩人。
綰汐月一怔,下一刻,身子卻是被一股柔和的勁力,輕輕的推了出去。
『轟』一聲炸響。
四周狂風立起,塵沙翻飛,森冷之氣,瀰漫而上。
迦夜辰與中年美婦的單掌這時已經對上,可中年美婦是涅磐境界高手,這個差距,卻是一道不可能逾越的鴻溝。
迦夜辰在她手中連一分種都沒堅持過去,就被狠狠的震了出去,在地上倒著滑過一道滲溝,逼至牆角,重重的跪了下去。
低著的頭顱,被長髮掩蓋,看不見他的臉色,只是,那一滴滴墜落在潮濕的地上的那殷紅,卻是分外刺眼。
「辰……」
綰汐月心一顫,中年美婦卻是根本沒打算放過兩人,面容陰沉如水,斜睨著男子,滿是不屑,「哼!爾等小輩,本宮今日就要讓你們知道,沒本事狂,就別狂!」
話落,肅殺之氣密佈而起,中年美婦再次一動了,白皙的手掌,隨著鬼魅般的身影,急速向著男子而去。
這一切,皆是發生在不過片刻時間,綰汐月根本來不及上前去擋,眼見那紅艷的手掌,就要擊上迦夜辰額頭,她心中驚恐,嘴中的話語不由的脫口而出,「住手,柳前輩,您是想殺了您兒子麼?」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她此話一出,迦夜辰身子明顯一顫,中年美婦卻也在臨近他額頭前,生生的停了下來,冰紫色的眼眸是震驚。
綰汐月此時,卻是鬆了口氣,魔靈一族,現今就只有三人,迦夜傾去逝了,只剩一男兩女。
柳凝霜,她這便宜師傅,她倒是見過了!
而,冰紫瞳孔是他們的標誌,不用猜測,她也知道她是誰!
除了那個失蹤的柳凝芙?還能有誰?
只是她們的關係,卻真是不得不讓人深思。
「你,你說他,他……」柳凝芙明顯被震得有些發愣,看向綰汐月,卻見她點頭肯定。
再轉眸看向那跪伏的男子,柳凝芙卻是見得他扶著胸口站了起來,墨發滑那蒼白的臉頰,默然抬眸間,一雙冰紫色的眼眸,深邃的在她眼中放大。
適才她是聽到她喚他辰,只不過天下何其大?同名之人何其多?她根本就不會往那方面想。
可,現在,這雙冰紫的魔靈標誌,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小,小七!」
雖肯定了,柳凝芙卻似乎仍舊有些詫異,只是片刻,她臉色又驟然陰沉了下來,手掌一收,紅袖一甩,背於身後。
她眼眸凌厲的盯著迦夜辰,冷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氣,「適才為何不說話?你是想找死麼?」
「呵!找死?」迦夜辰聞言,倒是出乎意料的笑了,伸出手輕輕拭去嘴角的血漬,他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我死麼?怎麼?現在不想了?」
這話聽著平淡如水,只是那其中的諷刺意味,卻是那麼的明顯。
柳凝芙的面容,因這話,也明顯的越加陰沉了。
「放肆,有你這樣跟母后說話的麼?」
『啪』的一聲,她白皙的手掌重重的扇在了迦夜辰的臉上,響聲迴盪山洞,那蒼白的臉頰,也因此,染上了五個清晰的手印,打得有多重?一目瞭然。
綰汐月秀眉一擰,就欲上前,而迦夜辰卻是一抬手,把她給制止住了!
他在笑,是的,他在笑,那清雅的笑容,依然的那麼的溫和,那一巴掌,似乎並未給他帶來何影響,也彷彿是習慣了一般。
他默然凝眸看向柳凝芙,射出一股冰冷,「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說話?母后?你覺得有資格當我母后麼?你管過我?還是照顧過我?記得小時侯,你是怎麼對我和姐姐的麼?」
「是啊!我們對你來說,是不該出生的人,所以,你恨我們,無情的虐打我們,呵!確實,我們不該出生的!」他語氣漸漸的低迷下來,卻是有著濃重的自嘲,恍惚間似想起了久遠的事。
那個母后,沒有所謂的慈祥,在他們眼中是無情的,直到她走了,不帶一絲塵埃,不帶一絲留念。
一邊的綰汐月聽得這短短的話語,心中卻是真的是有些震驚了,她想不到,原來那個殘忍的男子,不僅被人背叛,從小到大,竟也生活得如此悲哀,如若換做是她,應該會心痛到碎裂吧!
眼角一抽,柳凝芙此刻,卻真是無話反駁。
「母后,你自認為有資格麼?」迦夜辰自嘲一笑,也不管她臉色如何,旋即目光越發的冷漠,看了柳凝芙一眼,逕直轉身。
眸光閃爍不定,綰汐月各看了兩人一眼,也只能無奈一歎,跟了上去,她不知柳凝芙是何心情,只是她聽到了身後,手指骨頭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
她能說什麼?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恕!
似乎真的應了這句俗語。
…………
沿著通道,走出山洞,是一片山青水秀,沒有了埋骨泉的陰冷,山間的鳥鳴是那麼的和悅。
對於迦夜辰為何知道出路,綰汐月也不用多想,很顯然,他應該自己來過這裡。
她想,他應該是知道自己母親在那個地方,暗中來看過,這份心,昭然若揭。
只是,他似乎有很多東西放不下,也是,任何人遇到這樣事,都難以放下吧!
看著前面身影有些寞落的迦夜辰,綰汐月彷彿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不禁開口想說什麼,卻是始終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能跟著他一路前行。
寧靜,無聲的寧靜。
在這叢林間,不知走了多久,綰汐月只感覺前面的人兀然止步,而她卻因突來的慣性,硬生生的碰撞了上去,額頭撞在堅硬的背上,不禁一陣吃痛。
疑惑的抬眸,卻是未等她來得及反應,已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身子一顫,耳際緊跟傳來一道醇潤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微怔,綰汐月沉默了,可,心緒卻是忽然間變得無比的複雜起來,沒有回應,不過,她卻還是依言靜靜的站立著,任由他抱著。
暖暖的觸覺,卻是充滿了孤寂的味道。
輕風裊裊,鳥鳴不絕。
良久,迦夜辰似乎平靜了下來,這才放開女子,轉身背對著她,輕聲道:「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那裡你現在趕去也沒用了,直接回天府吧!」
眼眸微動,綰汐月點頭應了一聲,也沒多言。
確實,現在她趕去,恐怕到時,別人都已搶走了,還有何用?
綰汐月手腕翻轉,幻星綾顯現而出,往上一拋,她緊跟著縱躍而起,藍波流動,就欲飛去,只是,一道聲音,卻是這時再次傳入她的耳際。
「記住,姑息只會養奸!」
心中一顫,她低眸望去,迦夜辰的身影卻已在茂密的叢林間,幾個閃現,拉下一道道幻影,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