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真情 第3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妃所說有理﹐母后﹐芷庭宮裡向來都是人才輩出﹐又怎能讓一新進宮女同叢多嬪妃一同作畫呢?這尊卑之禮﹐正是人人皆知的呀。」

    我正聽得難堪至極,雖不知這些主子是什麼來歷,或是什麼具體身份,太后還未發話,我便不好開口,只是默默等待。

    不料﹐雪妃卻也開口了﹐她對太后恭敬地欠身道﹕「母后﹐各位妹妹﹐你們也別小瞧了這位湘飄飄﹐她本事可大著呢﹗此次畫賽由她代表芷庭宮﹐大家可都要小心些了﹐母后看中的人定是不簡單的。」

    她又看了看我﹐那面容﹐那眼神裡﹐滿是嘲諷之意﹐她又在針對我﹐我心微涼﹐卻聞得太后開口道﹕「都別說了﹐即使在畫賽中表現不色﹐哀家也不加責怪﹐畢竟只是婢女﹐若是得了勝﹐各位妃嬪也該好好反省反省﹐這平日裡頭﹐琴棋書畫是怎麼念的?」

    太后把話講得如此直白﹐大家也都不敢再發表看法﹐開始紛紛跪安﹐退出寢宮﹐待七公主和雪妃退出後﹐我也行了禮﹐退了下去﹐論書畫﹐我還是有些功底﹐不過在這皇宮裡邊的畫賽﹐而且又是由三公主親自主持﹐恐怕沒那般好應付﹐當然太后娘娘那句不定罪之話﹐又像是一粒穩心丸子﹐我亦送自己四個字——盡力而為。  

    浩浩蕩蕩的嬪妃隊伍絢麗多彩﹐她們個個眉飛色舞﹐容光煥發﹐全身上下披玉戴翠﹐只我一人以簡樸出行﹐心中卻是滿懷欣喜﹐可望見皇上與雪妃並行於前邊不遠處﹐還時不時地相視微笑﹐這一幕卻讓我興致全無﹐心中泛起莫名的失落﹐雪妃與修儀的那句話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皇上﹐我喜歡你嗎?

    此問在心中一浮出﹐我忽感渾身一熱,心跳已無理由地加速﹐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莫非﹐正是那傳說中的愛情?天吶﹗莫非我已無藥可救?將目光轉向御道旁的排排楊柳﹐不再去想這個問題﹐輕舒一口氣﹐幻想著畫賽的場景。

    風情園裡﹐出奇的莊嚴﹐出奇地寧靜﹐小橋旁﹐正殿前的一大塊平草地上﹐有太監握旗幟等待﹐潔白旗幟上寫有誼蘭樓﹐鳳立宮﹐霜思居﹐芷庭宮﹐雲情園﹐錦紹宮﹐染月軒等字樣。

    各位妃嬪都紛紛對號入坐﹐園子中央有擺亂的潔白屏風無數﹐我不禁暗自感慨三公主的心思之膩﹐她竟讓人完全找不著靈感﹐也根本無法作弊﹐我懷著不安的心情走近了那面寫有芷庭宮的旗幟前﹐學著其它妃嬪款款入座﹐不多時﹐皇上闊步而來﹐人未近﹐聲卻來﹕「哈哈哈、、、、、、三公主近來雅興十足﹗朕也得抽時間參加一兩回﹗三姐﹗將你的規則道來聽聽﹗」

    雪妃在相對應的位置上坐下﹐不再粘至皇上身邊﹐聞皇上聲音﹐大家又都紛紛起身﹐表示尊敬,欠身行禮,我也不例外。

    我望見三公主悠悠一笑﹐將一支畫筆朝皇上扔去﹐畫筆在空中轉上好幾十個圈後﹐不偏不倚地被皇上伸手抓個正著﹐三公主輕鬆一笑﹐道﹕「難得皇上今日有空﹐不請自來﹗在我這風情園裡飄揚的旗幟中﹐可沒有您養心殿的呀﹗要不這樣吧﹗您與麗人妹妹就共作一幅畫如何?妹妹有孕在身﹐不宜沾筆墨。」

    不錯的法子﹐此時此刻,林修儀定美在心裡吧﹐我放眼望去﹐她正羞澀地低下了頭﹐又幸福地悄悄望皇上一眼﹐皇上一面朝「夢欣居」的旗幟邁進﹐一面神采飛揚地道﹕「哈﹗那就多謝皇姐好意了﹗朕也正是為她而來!」

    三公主朗聲下令﹕「賜坐﹗」

    大家隨之坐下身去﹐雖有屏風擋住視線﹐我卻知道夢欣居的旗幟就在我對面﹐心裡不禁「砰砰」直跳起來﹐一想到小皇子的事﹐我如身犯欺君大罪一般地難受﹐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這種噩夢還將持續多久﹐等小皇子出世?等小皇子被立為太子?還是等小皇子當上皇帝?成了一國之主之後﹐才無人敢查明此事?我心裡真的害怕﹐我怕小皇子出世﹐又怕小皇子出不了世﹐如今的我﹐身陷泥灘﹐不能自拔﹐見到修儀與皇上的面孔﹐又哪還有作畫的閒情?此時,她們定情濃濃意濃濃吧。

    我越來越覺得﹐此事應該跟七公主提一提﹐雖然沒有把握她不將此事張揚出去﹐可在內心深處﹐卻隱隱感知她能幫助皇上﹐能幫助我﹐更幫助林修儀。這個想法一出﹐我更是無心考慮畫賽之事﹐以至於三公主出題好一會兒﹐我仍沒有動筆﹐還是身後的小太監俯下身來好心提醒﹕「湘姑娘﹐您今日裡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還不提筆?其它主子娘娘的畫都作了一半兒了。」

    「嗯?」我將思緒一收﹐朝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問﹕「這題目是什麼呀?」

    「啊﹗姑娘您沒開玩笑吧?」他瞪大雙眼看著我﹐一臉吃驚樣﹐我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眼﹐他又小聲道﹕「題目自擬﹐是由『落花時節又逢君』這句詩發揮想像而作的。」

    我再回給他一感激之笑﹐坐正身子﹐拂袖提筆﹐點墨﹐ 暗自揣摩著「落花時節又逢君」﹐多美的一句詩呀﹗這正是唐朝大詩人杜甫的名句﹐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要作出此話﹐就得聯想起江南的風景﹐還要想出那些別樣的韻味﹐該擬些什麼好呢?

    我小心翼翼地想著﹐想著﹐身後的小太監又做了善意的提醒﹕「姑娘﹐三公主這畫賽是計時的呀﹗您都琢磨好半會兒了﹐奴才真是替您著急,替太后娘娘著急呀!」

    我思緒被他打斷﹐在我面前自稱奴才﹐可想而知﹐他們將我看成了什麼人喲﹐抬頭看一看旗幟﹐芷庭宮﹐芷庭宮﹐是呀﹗今日﹐我不止是湘飄飄﹐我代表的更是太后娘娘﹐這後宮之首﹐於是我提筆而下﹐心情沉重﹐不容自己有半點兒馬虎。

    當三公主宣佈時間已到時﹐我將筆輕輕放下﹐所有屏風都被宮女在第一時間內收起來﹐拿進屋去﹐我微抬起頭來的一瞬間﹐與皇上的眼光觸個正著﹐他朝我欣然一笑﹐那淡淡的酒窩令我心酸不已,我靜靜地迎接著這個特別的微笑﹐這個只屬於我的笑﹐這種美好的瞬間卻被三公主大聲打斷﹕「今日的通靈畫賽辦得很成功﹐現在﹐從左排起﹐請妹妹們宣佈自己的題目﹐並且將畫面展示給大家﹗然後由張畫師宣佈最終結果﹐並從各方面做出點評。」

    畫師張藝?天吶!他那可是個畫畫奇才,畫過無數大人物,連皇上的畫像也被他畫得栩栩如生,深得太后讚賞,並被封為「我朝第一筆」。

    「別久偶遇﹐心歡淋漓。為本宮所作,三姐請過目。」

    聞聲望去﹐不知是哪宮娘娘﹐生得圓圓矮矮﹐卻有些嬌小可愛﹐她立直身子﹐將畫面展示給大家看﹐那畫上面是一男子在桃花下摟住一含淚女子﹐旁邊還有條小溪﹐花雨紛紛﹐隨波逐流﹐色彩獨到好處。

    這麼短的時間﹐能作出如此之畫者﹐定是文家出生﹐不知其身世背景如何?張畫師禮貌地上前,輕輕接過她手中之畫,撫胡賞之。

    再一一下來﹐都是極其出乎人之想像﹐題目也是一個比一個好﹐看來,我這幅畫是沒什麼指望了﹐定為最糟糕的一幅﹐可讓太后娘娘顏面失盡。

    「奴婢湘飄飄﹐所作之畫名為『雲雨荒台豈夢思』」

    不等我將畫拿起﹐皇上興奮擊桌而起﹐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他處﹐修儀尷尬十分﹐皇上卻深情地,欣喜地,不敢相信地看向我﹐質疑著問﹕「湘飄飄﹗你再說一遍﹗你的畫叫什麼?快說!」

    我心徒然一緊﹐望望周圍﹐大家隨話紛紛又將目光掃向我﹐就連三公主也快步而來﹐她走近皇上﹐小心地問道﹕「皇上﹐怎麼啦?」

    她將皇上所作之畫細細觀賞一翻﹐一字一字輕輕念道﹕「雲——雨——荒——台——豈——夢——思。怎麼怎麼可能?不﹗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絕對不可能﹗」

    天吶﹗我今兒撞畫了﹐在宮裡與嬪妃主子撞衫已是大逆不道之事﹐可如今﹐可如今我卻與聖上撞畫﹐那不就是死罪一條?我聞聲變色﹐渾身恍惚,不知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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