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冬的秋夜透著凍骨的寒,窗外的風獵獵地咆哮,捲走垂掛在樹上的枯枝。
哄了小肉球入睡後,我讓丫頭們都退了下去,獨自披了一件狐裘點著燈,坐在桌前沉思。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小肉球在出生後沒多久就由我自己帶著,就怕奶娘帶多了,以後等到需要自己帶孩子的時候什麼也不知道。
細細回想今日在滿月宴上的種種,不自覺地汗毛豎起,我從沒想到他會出現,更沒想到他會如此的明目張膽。原本還想等著小肉球稍稍大一些在進行的計劃,看來不得不提前,所謂的夜長夢多也就是如此啊。
我長歎一聲,正待起身就寢時,一抹黑影從眼前掠過,夾帶著一陣風將桌上的燭火卷滅。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男子,他矗立在我桌前,讓我猛然想到了那個人,心砰然一跳,但卻又從身形上立即否定了。
懷揣著一絲不安,我強裝鎮定地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影問道:「誰?」
「梓萱……」那人突然輕柔地從口中逸出我的名字,讓我猛然一震,原來是他!心底卻有著一絲沒落。
來不及細究自己那說不明道不清的心理情緒,我悄悄深吸一口氣道:「南宮,原來是你!」
「梓萱,好久不見,你變得豐滿了些。看來在這皇家大院你生活得挺自在的。」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打量。
他這話讓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很想告訴他,那是懷孕導致的虛胖,與皇家沒有一丁點關係,若是以後出去了,我想那才叫做自在。
本想問他最近是否安好,可從他明顯消瘦的身形看來是多此一舉,但除了這些客套的開場白,我還真不知道能跟他說點啥,於是,我沒接話,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我倆就這麼對望了半響,他突然抬手輕撫上我的臉頰,我本能地側臉躲開,他長歎一聲,將手收回背於後背。
「你怎麼來了。」敵不過良久靜默的尷尬,我終是絞盡腦汁想了一句開場白。可話才問出口,便又覺得不妥。
「來看看你,也來看看孩子。」他低沉的嗓音中夾雜著一絲柔情讓我心煩意亂
「孩子在裡屋,睡了,你去看看吧。」我朝裡屋指了指,意思讓他自己過去。而他也只是輕輕朝裡屋望了一眼後道:「原來孩子你是自己帶的,以前都不知道你是如此喜歡孩子。」
我並不辯駁,就怕多事,可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尊佛顯然已經開始打亂了我的計劃。我不動聲色地望著他,良久才緩緩問道:「孩子也看了,我也看了,你是否該回南宮家了?」我刻意強調了南宮家,因為他的出現讓我感到一絲不安,不知他是否還有別的目的。
「南宮家我是不會再回去了。」漸漸熟悉了黑暗,我亦能看清他眼中的欲言又止。心下一緊,我不緊不慢地問道:「怎麼了?不會是被逐出門了吧?」
「梓萱,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他猛然住口,我淡然一笑道:「那你何必又要將開頭告訴我?」
好半響,南宮才緩緩問道:「梓萱,你還記得我曾經告訴你的話嗎?」
我的心「咯登」跳了一下,他曾經說了這麼多,我怎麼會記得是那句?於是輕描淡寫地道:「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
南宮沉默了半響,而我即便是裝,也裝著坦坦蕩蕩地望向他。良久他才緩緩低聲說道:「我曾告訴過你,等我,等我取回屬於我的東西和那個位子的時候,我會回來娶你。」
他的這句話雖是重複,但聽在我耳中卻是像又一次的承諾。面對他的承諾,我一向選擇避而不談,可是這次不一樣,他的話讓我感到不安,害怕自己的計劃節外生枝,於是問得小心翼翼卻又狀似隨心:「什麼東西啊?」
「到時你就知道了,梓萱你要等我!」他的口氣中多了一絲霸道。
「那我要等你到什麼時候呢?」時間是個關鍵的問題,也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就快了。」他避重就輕地回答著。
「那我是否該準備準備?」這三個字的範圍太廣,可以是幾天,也可以是幾個月,我不敢輕易去賭,也不敢逼問過急。
「不需要準備太多。只是近日晚上少出宮門便行。」我的話似乎給了他一種承諾,讓他心底的界限一鬆,多了一絲愉悅。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心底的不安更加強烈,看來原定的計劃要有所更改了。
我低頭不語,窗外的風依舊猛烈,他定定地望著我半響後溫柔地說了句:「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梓萱,等我!」
隨後,他便像一陣風似地不見了,而他這陣風給我心底造成的動亂不淺。懷揣著強烈的不安,我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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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影輕輕掠過,飄入梓萱的房內,他站在床邊,望著睡得並不踏實的女人,心底有著一絲不忍和憐愛,他很想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可是時候不對。於是,他只能用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嬌柔的面頰。
一聲細微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望床內一看,原來是一團小肉球,他正睜著眼眸怔怔地望著他,半響又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男子的唇邊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再望向身前的女子,他輕聲喃喃自語道:「萱兒,等著我,我一定會將你們母子接回。」
隨後轉身離去,留下一室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