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爺果然是大手筆啊!竟然送小兒如此貴重的滿月禮,只怕小兒承受不起,所以還請逸王爺收回為好!」白皓軒不輕不重地將手中的杯子擱在桌上,「乓」地發出一聲脆響,在靜寂的大廳中迴響,頓時廳中騰起森然的冷氣。
「這點倒是不用勞煩太子費心。」上官眼神中微透著殺意道:「因為這份禮貴公子確實受不起,那是本王特別為愛子打造的。」
他的話才一說完,端著那塊玉珮的人再次將手中的托盤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的心也隨之顫了顫,透心蝕骨的涼從腳底串起,冷汗從額角細細地滲出。望著那塊玉,我能察覺到雖然所有人都裝得漫不經心的模樣,可自己卻依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舉一動無所遁形。
良久,廳中鴉雀無聲,而我終於明白了這個打死的結還是需要我來解開的。於是,默默深吸一口氣,我抬頭望向那個男人,他緩緩將視線調到我身上,冰冷中流露著一絲悔意和祈求。而我卻選擇刻意忽略:「如果這份禮逸王爺是送給小世子的,那我的無憂恐怕就無福消受了。」
「萱兒!」上官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逸王爺,無憂是本太子的小公子,恐怕您這次的尋親是尋錯地方了。如果逸王爺確認小世子就在我瑾麟國內,那本太子必定竭盡所能為逸王爺找到他!」白皓軒緊握的手在我的話一出口時便鬆開了,他嘴角掛著隱隱的笑意,得意中還透著一絲對上官的嘲諷,然而我的心卻在撕裂般的疼著,不知道這塊傷疤還需要多久才會痊癒。
「太子,無憂是我的孩子,就算您忘了,也請您記得所有百姓都知道無憂並不是小公子這一事實。」我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盡,一面掩飾自己眼中的不安,一面壓下心中的惶恐。我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說出如此玉石俱焚的話下場會如何。
我這句話相當於給了皇家人一個巴掌,就怕一個不小心不僅陪了自己的小命,就連無憂也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話才說出口,我就有些後悔了,可我只能賭一賭了,如此沒有底的事我還是第一次做,那些曾經用得上的算計,此刻都已成空。
偷偷望著白皓軒緊繃著的身子,以及變得鐵青的臉色,我只能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
「夠了!」白皓軒突然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即將送入口中的酒杯,他臉色陰沉地說道:「你先下去!」
我知道他生氣了,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真正的動怒,但我卻突然鬆了一口氣,因為他抓著我的手並沒有因為喪失理智而用力。因此我知道自己賭贏了,憑著他對我的那一絲牽掛,換回了我們母子的兩條命。
正待我起身想要離開之時,上官卻緩緩出聲,又一次將我推入冰窟:「萱兒,如果無憂的滿月禮你願意收下,那麼我這還有一份大禮是想送給你的。」
「逸王爺,謝謝您的好意,但我什麼也不缺……」正在我準備婉拒之時,他截斷了我的話道:「就算不為你,也想想已經去世的千雪!」
他的話讓我頓時渾身一震,輕輕向後退了半步,倒抽了一口涼氣。
「本王想,那害死千雪的兇手萱兒應該早就知道是誰了吧?」上官氣定神閒地望著我。
「上官辰逸,今日是小兒的滿月宴,你三番五次地挑釁到底是何意?若不是看在你是鳳玥王朝的逸王爺,本太子定不會容你在此如此囂張,因此還望你自重些!」我緊抿著唇,神情複雜地望著上官,一句話也沒說,反倒是白皓軒開了口,他的話中透著一絲戾氣。
「若說到不自重,與太子相比起來,本王反而覺得自歎弗如!」上官的聲音中也隱約透著一股殺意。
「上官辰逸,此話怎講?」白皓軒半瞇著眼眸。
「太子果然是貴人多忘事,那本王就提醒一下吧。不知太子是否記得本王身邊的一名小妾……」上官的話說了一半,便冷笑地睨了白皓軒一眼。
我頓時明白了所謂何事,但若這件事在此被撕破,恐怕就不止是他們兩人的問題了,而是兩個國家的問題。白皓軒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了握,進而變成掌狀,我心中一涼,驚惶開口問道:「逸王爺不是說有份禮物要送給小女子嗎?」
彷彿是將我看透一般,上官朝我微微勾了勾嘴角,但眼中依然褪不去戾氣。我心底再次升起一陣無力感,面對這兩個男人,我不越發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若我狠心些,那些天下的事與我何干?一旦我置之不理,我亦不會徒惹一身腥了。但我卻狠不下那份心,若天下因我而亂,這輩子我就定然會背負那禍水的罵名,生不安身,死不安寧。
「我帶來一個人。」上官辰逸的嘴中冰冷地溢出一句話。卻讓我心底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