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多日,白皓軒未再到房中報道,我多少是放了些心。以前常聽前輩說婚姻就是個謊言墳墓,沒進去之前是天堂,男人拿著二十四克拉的鑽戒在前面甜言蜜語誘著讓你踏入那口棺材,躺了進去後來發現那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地獄,但是棺材蓋已經合上,想要出來必定是要用雙手從裡面挖墳的,這兩敗俱傷的事有膽量做的人還真不多。
不過說實在的,成了親,我才真的體會到為何人人都想嫁個高官富豪,擠入上流社會,至少不用每日為了生計發愁。
成親第二日,白皓軒便將我帶到這座別莊,說是他為了讓我安心待產而建造的,當時見到那座別莊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穿過婆娑竹林,竹香滿溢,望著滿塘荷葉,波光粼粼,彷彿是回到了鳳京中那座早已被燒燬的別莊。拂開千條萬條的綠絲絛,便是一座別緻的雅苑,往日情景依舊,好似時光根本沒有溜走一般。
細細遙望著周圍的一切,我似乎聽到了千雪絮絮叨叨的聲音在提醒著不會照顧自己的我。頓時,臉頰上一絲冰涼,舉手抹去,淚潸然。
「丫頭。」身後傳來歎息的叫喚,我急忙收斂心神,擠出一抹燦爛的笑顏轉身道:「乾爹,你怎麼過來了?」
「來看看你。」乾爹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後道:「我曾以為再也見不到這座別莊了,沒想到太子居然為了你照著那座被燒燬的別莊重新建造了一座。」
我什麼話也沒說地看著乾爹,心中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又是一樣改變的,也許乾爹的心沒有變過,只是我從來未看清。心底抽痛著,那些我以為的曾經彷彿是水中的倒影般,被風一吹便蕩漾開去,變了形。幾次想要問出口的話卻最終被含在嘴中,逃避是我一貫的方式。
「丫頭,旭堯最近好像都沒回府,是在你這嗎?」乾爹唇邊泛起一絲苦意,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沒讓我忽視。
「沒有,畢竟不是以前,我現在已經嫁人,他怎麼能隨便就來呢?多少要顧慮別人的閒言閒語。」我輕輕搖頭,其實沒說出口的是那傢伙雖然明著不來,卻暗著來,隔三差五總是偷偷來看我。
「哎!丫頭,你也不用瞞著乾爹了,如果旭堯的事我不清楚,那這祥麒宮的宮主也要換人來坐坐了。」乾爹長歎一聲,抬頭望著萬里無雲的藍天,徐徐說道:「其實你讓他背著我在查千雪的事吧?」
我心中一緊,腦中一片空白,半響無語,不知要如何作答,於是選擇沉默。
乾爹轉頭一臉認真地望著我說道:「萱兒,其實那晚我知道你和旭堯在假山後。」
「乾爹。」我的嗓音有些乾澀,心卻鼓噪起來。
「萱兒,乾爹知道瞞著你那些事不應該,但我也有自己的難處。」乾爹無奈開口。
「乾爹,我曾與旭堯說過,你首先是瑾麟國的王爺,其次才是我們的乾爹。」我望著乾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萱兒,是乾爹太自負了,曾以為能將一切掌控得很好,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乾爹感慨著。
「乾爹,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能讓人掌控的,我也曾自信地以為自己能憑著優勢掌控一切,可到頭來又換來了什麼?不過是兔死狗蒸罷了。」
「白鈺彤是皓軒同父異母的妹妹。」乾爹突然說出白鈺彤的身份,我一愣,心知他要告訴我一些什麼。
「那為什麼又會是上官沉逸的小妾?」
「她的娘與宮中侍衛偷情被發現,本來要將其處死,卻發現已經懷孕三月,於是只是將其打入冷宮。自從白鈺彤出生後就一直沒被皇兄承認。一個無意的機會讓皓軒發現了這個妹妹,並且帶她出宮,但條件是要取回一樣東西。」
「赤雲和霜霞。」我幾乎可以肯定。
「嗯。」乾爹輕輕點點頭,接著道:「但她卻愛上了上官辰逸,更因此想要除了你。原本白皓軒也答應為她剷除你,但……」
「但卻不知有乾爹在我背後撐腰是嗎?所以他每晚拜訪都仿若貓捉老鼠般逗弄。」我有些冷意地嘲諷。
「我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只是千雪真的不是白鈺彤所殺。」乾爹滿懷歉意地說完這些話。
「我明白了。」
「萱兒,我不知道你到底和旭堯想要做什麼,但我希望你如果有事還能想到我這個乾爹,乾爹永遠都是你的乾爹。」
我明白乾爹是想要知道我和旭堯的計劃,但我卻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於是只能選擇應承一句:「知道了。」
乾爹神色複雜地望著我,半響長歎一聲轉身離開,才走了兩步便開口道:「萱兒你現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一定要多加注意著。」
直至乾爹的腳步聲消失,我才忍著滿腔的淚意轉頭,眼中模糊的世界就像我現在已經模糊的心一般,不知該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