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誰說新娘子是幸福的,那她丫的肯定是沒嫁過人,尤其是沒在古代嫁過人。嫁人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我想夫家定然是用嫁人的手段預先給新娘子一個下馬威,意思就是:你給我機靈一點,嫁來我家要好好幹活,要不然就讓你多嫁幾次,累死你!
子時才過,正是好眠之夜,就被一幫麼麼從床上挖了起來,理由就是必須提前一晚上做準備。於是,我為了爭取自己的權益,硬是用上孕婦的特權,擲地有聲地告訴她們:「孕婦是需要充分休息的!尤其是晚上!」誰知,那群麼麼卻充耳不聞,無論我怎麼抗議,依舊一臉木然,末了居然告訴我:「萱郡主,這是規矩,不過我們考慮到您的情況,已經多讓您睡了兩個時辰了。」
這話頓時讓我傻眼,繼而捶胸頓足,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要為了旭堯而內疚,獨自對月空悲歎,我才剛剛睡下啊!
眼眸微闔,我被一群嬤嬤從榻上拖起扒了個精光,美其名曰是淨身,其實就跟那宰豬後脫豬毛的程序差不多。原本洗澡時就不願意有人伺候,可此刻卻沒有選擇的餘地,那三四雙手在身子上上下其手,讓我睡意頓失。
原本搓搓洗洗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不就是洗個澡嗎?可在看到她們手上端進來的一籮筐一籮筐的花瓣,我的心就涼了。花瓣澡啊!那若是放在現代定然就是星級的享受,可放在現在,對我來說就只是找罪受,躺在盆子中的時間都不知能讓我多睡多少覺了。
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身上的皮都搓掉了好幾層,終於從水中走出,那身子是從未有過的乾淨啊!才一起身,兩名婢女拿著一件寬大的紅色袍子給我披上,在我看來那就是睡衣。
隨著她們走回內屋,就看到早有嬤嬤候在那等著給我穿嫁衣。那繡工精美的嫁衣於我來看就像一層一層的綢緞裹在身上一般,絲毫不亞於日本的十二單衣。
長歎一口氣,我望著天邊微微泛白的魚肚,不想光這一身著裝就花了幾個時辰,再次感慨嫁人真的不容易。
「萱郡主,請您坐到妝台邊去吧!奴婢為您上妝。」一名眉清目秀的丫頭站在我身邊,低聲說道。
嚥下心頭的歎息,我無奈地坐在妝台前,眼見妝台上擺出那些只在我剛過來時在真正的宮梓萱房中見過的「調色盤」我感到膽怯了。於是,掙扎著嚥了嚥口水輕問道:「請問,可以上淡妝嗎?」
「郡主如此客氣實在是折殺奴婢了。」一聽她開口便知此女奴毒深種,已經沁入骨髓了。不過見她並沒有反對,我反而燃起一絲希望,急忙開口道:「沒關係,只要能畫淡妝就行。好了你畫吧。」
語畢,半響也未等到她動手,正待納悶之際,就聽聞她為難地說道:「郡主,這出嫁的妝容是有規定的。」
歎了一口氣,我只能苦笑著答應。
終於到了吉時,那一直被我偷窺的金冠戴上了頭頂,脖子頓時短了幾分,這一刻,我才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它拆開打包。
隨著一聲「吉時到!」,一張紅蓋頭遮住了眼,在丫頭的攙扶下,我上了轎車,一路鑼鼓喧囂,炮竹聲響,人聲鼎沸,然而在紅蓋頭中卻感到另一種寧靜,看不見的寧靜。
殿前拜堂,群臣賀喜,我雖為側妃,但禮儀卻堪比正妃一般,一聲「送入洞房」,我天真地以為終於可以卸下這頭頂上的負擔,誰知,進了房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等待是漫長的,甚至比行禮時痛苦百倍,一群嬤嬤彷彿是訓練過的看守所,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美其名曰是伺候我的需要,卻不讓我喝水吃飯,更不讓我動那紅蓋頭半分,只能筆挺地坐在床沿上。
「太子駕到!」我發誓,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了,彷彿天籟一般,雖然它是從一名太監口中喊出。
「恭喜太子,請太子用喜稱挑起新娘子的蓋頭。」一旁的司儀嬤嬤笑呵呵地將一桿金稱遞上,於是,我終於重見天日。
「你們下去吧!」白皓軒將蓋頭和金稱交給婢女後便開口吩咐。
「是!」所有人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