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在耀眼的陽光下閃著金光,朱漆描龍,栩栩如生,窗欞刻鳳,呼之欲出,一室金碧輝煌的大殿中一片靜謐。殿中有兩人在對峙著,一人身著明黃長袍,上繡一萬條形態各異的龍,氣質威嚴地望著另一人。另一人身穿月白長衫,頭束一定金冠,嘴邊掛著一抹邪笑,眼底一片冷然。
「逸兒,朕聽說你府中收了一名女子?」黃衣男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父皇不是一直讓兒臣多納妾的嗎?」
那黃衣男子正是當今的天子,而那另一人則是上官辰逸。今早下朝後,皇上將他留了下來,本是因為聽到些傳言,想證實一番。
「納妾是可以,但也要看納的是什麼人,別找些會失皇家顏面的女子入門。」皇上旁敲側擊地探著。
「哦?那請問父皇,什麼會失皇家的顏面?」上官微微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不減。
「一個流言蜚語太多的人對皇家來說是沒好處的。」
「不知父皇說的可是兒臣?」上官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皇上。
「你,胡說!」皇上有些微微動怒,不但是因為他一直避而不答,更是因為他無所謂的態度。
對他這個兒子,皇上一向是沒轍。從小天賦異人,聰穎好學,他本有意將太子的皇位傳與他,但沒想到居然讓他陷入了太子之位的爭奪戰中,親眼看到母親的死亡,小小年紀便看透世事。十歲時因為被追殺而失蹤好一段時間,待到回來時,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當眾宣佈終身放棄太子之位,變成了這個亦正亦邪的逸王爺。皇上自感對不起他和他的母親,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隨他而去。但這次,他的行為有些過了,讓皇上不得不出面。
「兒臣怎麼會胡說,難道父皇沒有聽聞民間對兒臣的評價?殺人不眨眼,正邪難分,仗勢欺人,這些父皇不會不知道吧?」
「唉!逸兒,朕自認為對不起你們母子,也沒有好好實現要照顧你母親的誓言,你可以怪朕,但朕不希望你這樣,你母親在地下也不會安心的。」皇上微微歎了口氣道。
「以前的事,沒有什麼好說的!」上官斂下眼若無其事道。
「既然這樣,為何你當初要放棄太子之位?難道不是因為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娘嗎?」直到現在,皇上一直沒有想明白這個自己最中意的兒子為何會放棄太子之位。
「父皇,那個位子不適合我,我喜歡自由自在的。如果您留我下來就是為了這事,我想沒必要,因為那是我自己的選擇。兒臣先告退了!」
「站住!你!唉!逸兒啊,就算是自由自在的,也要有個限度吧以前你做的事情父皇總是一眼睜著,一眼閉著,但如今這事,你讓父皇好為難!」眼看上官辰逸就要離開,皇上立即攔住他。
「何事?」自從自己被留下來後,上官就知道皇上必然知道些什麼,但他依舊默不作聲。
「你!宮梓萱的事!」眼見兒子裝聾作啞,皇上也不客氣地直接將事挑明,就看他如何回答。
「她是我新收的妾,怎麼了?」面對這麼大的欺君之罪,上官依然面色自如。
「宮將軍的女兒,也就是你死去的那個側妃也叫宮梓萱!」
「巧合而已!」上官絕口否認。
「真的只是巧合?逸兒,這可是欺君的大罪!而且她做了如此有損皇家臉面的事,讓皇家變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按罪當誅!」皇上有些動怒,想當初剛知道此事時,他也曾懷疑只是巧合,但暗中派人去查,竟發現很多疑點,因此更加確信。
「可以,只是按照曆法,應該誅連九族,她現在是兒臣的人,是您的媳婦,不知道父皇如何去誅?」上官冷笑著望向皇上。
「你當真這麼喜歡她?」皇上有些意外,一直以來,他就摸不透這個兒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無論是任何人任何事,似乎都不放在眼底,如今卻為了一名女子不惜同自己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他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聽到此問話,上官才猛然驚覺,自己正在護著她,從不將任何人放在心裡的他,居然第一次將一個女人放在心底這麼深,原來這就是喜歡。一直以為自己對她僅僅只是一時的迷念,卻沒發現其實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認定了她,那些折磨是為了留下她的借口,只是那該死的自尊讓他忘了去看看自己的心,讓他傷害了她。所以他看到有男人接近她時,他會那麼的生氣,看到她身上的傷,會那麼的心疼,看到她望著天時迷離的眼光,會那麼的害怕。
「是,我喜歡她!所以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幡然醒悟的上官猛然抬頭,堅定地望著皇上。
「你!」皇上五味翻雜地看著他,不知如何抉擇。
「請父皇成全!兒臣的側妃已經下葬了,宮梓萱只不過是一個與她同名的巧合,希望父皇別聽信小人讒言,做出有損您一世英明的事!」上官單膝跪在他的面前。他微愕,望著這個從來不在自己面前下跪的兒子良久,才長歎一聲道:「好吧,此事我不管了,只是你要記得,宮側妃已經死了!」
「謝謝父皇!」
眼見他急沖沖地就要離開,皇上開口道:「逸兒,今晚有異國使者到訪,所有大臣都要參加晚宴,你別回去了,就在這休息休息吧!」
「是!」
上官跨出大殿的門檻,抬頭望向一望無際的天空,心中默想道:娘,你曾說過,那個位子是寂寞的,即便愛著,也只能忍住,因為在那個位子上的人擁有一切,卻不能擁有愛人的資格。所以我放棄了,因為我不希望自己愛的女子像你一樣。現在,我找到了那個我愛的女子,可以說我是為了等她才放棄了一切,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將自己困在過去中呢?娘,我真的想明白了!
心中的疙瘩解去,上官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笑意,瞬間歸心似箭,想要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梓萱,但卻迫於晚宴,只能在宮中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