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猶豫,自唉自歎,腳步就不能不停了下來,結果走在她後邊的一個同事、資料員黃靈香就好奇地問她:
「羅秘書,你幹什麼走著走著在這兒停下來啊?」
「呵,你好,黃靈香。你要去找誰呢?」
喜藍沒有回答她,相反卻反問對方。
公關部和它的資料室都在一樓,不在三樓,黃靈香作為公關部的資料員,現在上三樓來,說明她是有事情要找誰了。
「我就來找你。」
黃靈香笑著回答。
「喲,找我。找我有什麼事呢?」
喜藍略略有些意外:
她此時不大想跟別人進自己的辦公室去,以免她一把門打開,曾麗蘋就衝進去抓她罵,抓她打,叫她下不了台。
不過既然現在黃靈香已經告訴了她上樓來的目的,她就不好逃避了,向對方一點頭說:
「好,那你來吧。」
說著她就大步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前,把門打開了。
開始喜藍以為,她這把門一打開,曾麗蘋就會立刻衝進來抓她罵。
誰知她都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了,曾麗蘋還仍然在對面辦公室跟人說話兒。
看起來這曾麗蘋是個懂得分寸的人,她看見有人跟喜藍進秘書辦公室,就給她留面子,不急著衝過來了。
這時只聽曾麗蘋語氣自豪地在說:
「我妹妹曾麗香這一段時間給中央組織部選派去學習,看起來以後會很有前途喲!」
「哇,你妹妹這麼厲害啊,竟然給中央組織部選派去學習,那以後可會當很大的官呵!」
有一個人很羨慕地叫道。
「當很大的官倒不一定。但學習完回來以後,因為受過更多的培養和鍛煉,當個副市長,市長,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問題,怎麼會有問題呢?」
那個人又說。
在她們這樣說著話兒的時候,喜藍問黃靈香:
「你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葉總裁叫我喊你去……」
她突然壓低聲說,剛說出半截她眼睛就顯得頗為緊張似的趕快瞧向對面的辦公室去,好像沒勇氣再說出來。
喜藍見她這樣,也立刻將自己的眼睛瞟向對面的辦公室去,卻並沒能看見曾麗蘋坐的地方,便也壓低聲又問:
「去哪兒?」
「溫馨賓館。」
黃靈香更壓低聲回答。
「好。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是。」
黃靈香說著走了出去。
喜藍繼續坐在辦公室裡,幹些自己做秘書日常需要干的工作,同時等待著,看曾麗蘋這次跑來公司,是想找自己什麼麻煩。
但叫她自己都覺得很「失望」的是,曾麗蘋竟然一直都沒走過來找她什麼麻煩。
曾麗蘋這次到對面,好像只是單純想跟人閒聊,說一下她妹妹的事情,藉以滿足一下她的某方面虛榮心而已,除此之外她好像沒其他什麼目的。
因為對方不過來,而喜藍要等著她,所以就沒好急著去見葉東晟。
大約在秘書辦公室坐了有四十分鐘之後,曾麗蘋終於從對面辦公室走出來了,眼睛向這邊辦公室望過來。
喜藍以為她會走過這邊來,心由不得猝然一跳,緊張地等待著。
結果曾麗蘋並沒走過來,而是只拿眼睛向她臉上瞟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
喜藍不能不隨之鬆了一口氣。
她不能馬上跟著出去找葉東晟,因此就繼續在辦公室裡多坐一會兒。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後,她準備關門出去了,這時葉東晟的電話也打來了:
「喜藍,你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啊?」
「你老婆剛才一直坐在我對面辦公室,我不好出去。」
喜藍回答。
「那她現在有沒走?」
「剛剛才走。」
「好,那你現在快來吧。我可等急了。」
「行。」
喜藍答應,隨即關了辦公室的門走出去,攔了出租車坐到溫馨賓館去。
「你真是的,一直騙我。你老婆沒跟你離婚你也說她跟你離婚了。剛才她不就跑到公司去,叫我看見了嗎?」
喜藍一見葉東晟就帶抱怨地說。
「我沒有騙你,她真的是跟我離婚了啊。」
葉東晟分辨。
「那她剛才又去公司?」
喜藍有些不信。
「她是去拿我答應給她的錢。我給她兩千萬的現金支票,她才願意和我離婚。」
葉東晟給她解釋。
「我不信。如果她真的和你離婚了,你還會躲著她?」
「就是因為她和我離婚了,我怕再傷害她的心,所以不好再給她看見我啊。」葉東晟很耐著性子地說,從他帶在身上的一個皮包裡掏出一本離婚證書來,遞到她面前又說,「你看,我現在不是把我和她離婚的證書都帶來了嗎?」
喜藍接過這離婚證來看,還真是哩,這上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葉東晟和曾麗蘋的名字,上邊簽署的離婚日期就是今天的。
難怪剛才曾麗蘋去了公司,和喜藍的辦公室打對面也不找她吵鬧哩!
不知為什麼,喜藍的心中突然生出對曾麗蘋頗愧疚的情緒來,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怎麼樣?這回你該信我了吧?」
葉東晟笑著問她。
「行,你準備好,我們到時結婚!」
喜藍不再多說什麼話兒了,一甩頭髮說。
……………………
正式出發去福星,張寶忠、呂玉玲、華運廣、孫力加、曾麗香等五個人同乘一部飛船——由於飛船的運行速度非常之快,體積就不能太大,能同時容下五個人就很不錯了,而這還是在飛船實現了自動化控制之後才達到的。
如果不是實現了自動化控制,飛船裡還得多容下一個駕駛員的話,那張寶忠等五個人就得叫其中一個人改乘另一趟飛船了。
終究是從沒坐過飛船的人啊,在上飛船之前,呂玉玲的內心總是忐忑不安的,充滿了一種難以控制的緊張感。
這緊張感叫她一時抑鬱,一時又歎氣……
「我們這次坐這飛船,會不會出事呢?會不會出事呢?」
她時不時這樣問自己。
在宇宙空間,是到處都充滿流星的,那些流星的運行「軌道」毫無規律可言,飛船飛得那麼快,會不會突然撞上其中一個,然後爆炸呢?
還有,這飛船雖然黃教官和張寶忠都說它很安全。但世界上不管什麼東西都是沒有百分之百的可靠性的,會不會在他們坐在半途的時候,突然哪兒出故障,不是再飛不動,墜入無底深淵,就是著火焚燒呢?……
由於有這些顧慮和擔心,在坐上飛船之前,她不但不覺得自己這次被選上掛職是什麼很光榮、很自豪的事兒,相反還感歎自己不大幸運哩——而在剛被選上做掛職人員的時候,她是曾覺得自己很幸運、很光榮的。
不過雖然有這些顧慮和擔心,呂玉玲也沒打退堂鼓,找黃教官或者上級領導要求把自己換下來,不再去福星。
她在心中跟自己說:
「就算我們這次去福星在半途出事,我也認了,就當自己是這樣的命吧!」
她原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在這時候她也多少有一些迷信了。
在出發前舉行了「出征」儀式。
儀式完了以後呂玉玲等就被送上了飛船。
這之後不久,開始進行一系列的檢測,當沒發現任何問題後,就進入發射程序了。
先是火箭一二級分離。
成功以後,火箭升空,助推器分離。
助推器一分離,就說明發射成功,然後飛船的發射就順利升空……
由於有電腦顯示器安放在呂玉玲等面前,每一個發射步驟他們在飛船艙內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他們坐在、躺在艙裡知道自己處於什麼階段、什麼狀態。
飛船升空二十分鐘以後,呂玉玲開始感覺到噁心、眩暈,並失去方向感了。
她馬上說出一聲:
「糟糕!我可能坐不得飛船,現在我已經有些難受了。」
「我也是。」華運廣開口道,接著說,「我不僅難受,而且身子還有些飄起來哩。」
「這是進入失重狀態了。」電腦顯示器馬上自動開聲道,「你們拿手冊拋一下,好好感受一下這神奇的失重吧!」
「呵,失重還很神奇嗎?」呂玉玲盯著電腦顯示器,從身旁拿起一本手冊拋一拋,有些半信半疑,「我現在可只感覺到難受啊!」
「客觀地說,失重看起來雖然有趣,但它對身體卻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特別是以前更是如此。起初,它會叫人感覺到噁心、眩暈並且失去方向感。頭部和竇部會膨脹,雙腿開始萎縮。長時間之後,肌肉變得無力,骨頭變得脆弱。這些影響以前在長途旅行中,比如一次去火星的旅行中,就對身體造成了嚴重的損傷。」電腦顯示器又開口說,「不過現在請你們放心,放一百個心,你們正在乘坐的這艘宇宙飛船雖然是去福星,距離比去火星超過上億萬倍,但你們的身體反應也是很輕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