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喜藍還有什麼可說的?
身體都給他了,在她們這兒,可有這樣一個習俗:
如果身體給男人了,就一定要嫁給他。
她曾經幻想過嫁給一個王子,卻從沒有想過嫁給一個年到半百的「老人」,儘管葉東晟看起來還遠不像個「老人」。
李宗盛的貴人歌寫:
「生來皆凡人,為何兩重天,有的忙生計,有的賽神仙,那個有因才有果,全在一念間……」
事已如此,她也只好認命。
葉東晟拿衣服來穿,喜藍也拿衣服來穿。
葉東晟穿好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籤字筆來,在上邊龍飛鳳舞地簽上了一些字,然後就遞給她說:
「這一萬塊錢是給你的零花錢,不算工資的。以後如果我們結婚,婚禮那一天我還會再一下子給你開一百萬。」
「只怕你現在說是這樣說,到時又不算話了。」
喜藍故意冷冷地道。
「怎麼會不算話呢?我是什麼人!」
葉東晟翹嘴道。
喜藍不再吭聲了。
這時天時已晚,窗外華燈明亮,葉東晟問喜藍:
「你今晚是在這兒睡呢,還是回家去睡?」
「我當然是回家去睡。在這兒睡幹啥!」
喜藍語氣變得很生硬地說。
「好,回去睡。回去睡。」葉東晟笑一笑,對她一揮手,「我現在送你回家吧。」
「我現在不回家,我要上醫院去。」
「上醫院去?上醫院去幹啥?」
「我嫂子住院了,我要去看她。」
喜藍說到這兒,突然想起她今天因為要過生日,自己一切都處於被動中,還沒去給父親和嫂子送飯哩,便趕忙又道:
「我要帶飯去給我爸和我嫂子吃。」
「你哥不會去送嗎?」
「不會。」
「好,那我送你去吧。」
葉東晟說著,就和喜藍一起走出了這臥室,下了樓,坐車去醫院。
路上葉東晟看見有一家飯店還在營業,便停車下去到飯店裡買了兩份快餐。
喜藍以為葉東晟把自己送到醫院後會藉機一起進去看自己的父親,誰知他把車開到醫院大門外,就打開車門對她說:
「喜藍,你自己進去吧。我還有事兒,不進去了。」
「好的。」
喜藍點點頭,也不想他跟自己進醫院去。
他等喜藍下了車,就對她揮揮手,說聲:
「明天見。」
然後他就把車開走了。
喜藍一個人走進病房去。
此時喜藍爸和鄒銀姍竟正一起吃著盒飯,鄒銀姍坐在床上,喜藍爸坐在床邊,兩人臉對著臉兒,離得挺近的。
他們兩人一邊吃還一邊說笑著,給人一種頗親熱的感覺。
作為一家人,這樣的親熱是很正常的,喜藍平常吃飯也常和父親這樣,因此沒在意,一進門就馬上向他們道歉:
「爸爸、嫂子,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因為公司有點事兒,沒有及時給你們送飯來。」
「沒關係,沒關係,我去打就行了。」
喜藍爸笑笑說。
「你是什麼時候去打的?」
「剛才。」
「是去醫院食堂打的嗎?」
「不是。醫院食堂這麼晚早沒得打了,我是上街去打的。」
「都怪我,都怪我。我明天一定不會這麼晚送飯來了。」
「明天你不用送飯來了。」
喜藍爸突然說。
「為什麼明天不用送飯來了呢?」
喜藍生納悶。
「因為明天你嫂子就出院了。用不著了。」
喜藍爸再次笑一笑。
「嫂子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太好了。」
喜藍高興起來。
「是啊,是啊。」喜藍爸也說,吸一吸鼻子,驚奇似的問她,「喜藍,你今晚喝了酒嗎?怎麼身上有一股子酒氣呢?」
「爸你說對了,我是喝了酒。喝了幾杯。」
喜藍老老實實地回答。
「難怪你會這麼晚才來。」
喜藍爸沉默了。
這時喜藍就問鄒銀姍:
「嫂子,你感覺自己沒什麼事了嗎?」
「基本上是好了吧,沒什麼大的不舒服了。」
鄒銀姍回答。
「你出院以後是在家先休息幾天呢?還是馬上就去開店?」
「爸說先休息幾天,我想這樣也比較好。」
「是該休息幾天,是該休息幾天。」
喜藍連聲說。
第二天上午,喜藍一早就帶上一個銀行卡要去醫院給嫂子辦出院手續,她看見羅喜剛也在家,就對他說:
「哥,嫂子住院那麼久你都沒去看過她,現在她要出院了,你就去接她回來吧。」
「既然她前邊住院我都沒去看過她。現在她出院了,我也乾脆不去接吧。」
羅喜剛毫無興致似的說。
「你這樣做人,以後會後悔的。」
喜藍警告他。
「有什麼好後悔的呢?我又不是和她談戀愛。婚都跟她結了那麼多年了,孩子也有幾歲了,就算她跟我生氣,也很快就會消了。」
羅喜剛很不以為然地說。
「你真是太沒用了!」
喜藍拿他沒點兒辦法,只得不管他了。
她出門就想打車,但還沒打到車,袁基元先把他開的那輛車開到了她面前。
「我不敢再坐你的車。要再給你女朋友看見,她又會抓我打,抓我罵,到時把我罵個灰頭土臉,我哪還有什麼臉兒見人啊。」
喜藍生出一些後怕地說。
「你不用再擔心,我已經跟她說我們兩個分手了。」
袁基元說。
「說我們兩個分手?我們分什麼手?」
喜藍一時沒領會他的意思。
「不是說我和你。是說我和她。」
袁基元忙陪笑解釋。
「你和她分手,她會答應?」
「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袁基元很冷酷似的說。
「你可別是為了我去跟你女朋友分手,自作多情。」喜藍在心裡想,「你就算和她分了手,我也不會和你談上的。」
「你好像不希望我和她分手?」
袁基元探詢地盯著她。
「我哪有資格,哪有權利希望你和她分不分手呢?我只是覺得你和她既然談上了,就是一種緣份,你該好好珍惜才是。」
喜藍一臉認真地說。
「這種事可不由我自己想啊。」
袁基元輕歎一口氣兒。
「她同意和你分手嗎?」
喜藍問他。
「現在還不同意,我會慢慢叫她同意的。」
「你可得好好把握分寸,別再叫她去自殺了。」
喜藍提醒他。
在她這樣說著話兒的時候,簡正宗竟然也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喜藍一見他就由不得暗吃一驚,瞪著他問:
「簡正宗,你來找我幹啥?」
「我想請你去看演唱會,是很多大明星參加演出的演唱會。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看,我們已經很久沒一起去看過了。」
簡正宗面無表情地說。
「我不去,我不去。」
喜藍突然發出了歇斯底里似的喊叫。
「幹啥不去看啊?」
簡正宗瞪著她。
「你是誰啊?幹啥叫她去看演唱會啊?」
袁基元瞧向簡正宗,露出反感的神色來。
「我是她老公。」
簡正宗冷冷地回答。
「你是她老公?」
袁基元很不相信的樣兒。
「是,我正是她老公。」
簡正宗再次回答。
「不是,我們已經不是了,我們早已經分手了。」
喜藍尖叫似地道。
「聽見了吧?她說你們早已經分手了?」
袁基元說。
「分手了?有這麼容易嗎?」
簡正宗冷笑。
「有什麼不容易的?人家不願意和你交朋友了,和你分手了,你們就沒什麼關係了。」
袁基元再次開口說。
「不關你事!」
簡正宗更加反感他,生硬地說。
「關是不關我事。但你是當事者迷,我是旁觀者清,給你點一個醒。」
袁基元打哈哈。
簡正宗不再理他,盯著喜藍:
「我請你去看演唱會,你真的不給我面子麼?」
「這個……」
喜藍瞧著他氣憤和悲哀的眼睛,突然心一動,遲疑了。
她想:
既然她和葉東晟連床也上了,她和簡正宗卻還連什麼都沒做過,實在虧待他太多了,她和簡正宗談戀愛已談了好多年,兩人曾經是那麼有感情,現在跟他去看看演唱會,算是補償一下他,有什麼不可以呢?
這樣一想,她躊躇了好一會兒後,終於點了點頭道:
「好吧,我今晚跟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