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去報不行嗎?」
喜藍問他:從朱妙華對她的冷落裡,她猜測到她要買了什麼東西去財務部報銷也可能會給人刁難,所以她剛才想到下班以後自己去買兩個鎖頭鎖抽屜,也沒打算要拿去財務部報銷。
袁基元點點頭:
「肯定會難一點兒。因為你是新來的,有些人愛欺生。等你在這兒干久了,干穩了,那就不同了。」
「謝謝你,謝謝你。」
喜藍禁不住感激地對他說。
「不用謝。這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袁基元不放在心上似地說,然後走了出去。
喜藍既然有了鎖頭,就將它們分別掛到了兩個抽屜的外邊,然後就認真、仔細地看起東晟公司的宣傳小冊子來。
溫水生真的是很愛說話,她才看了一會兒,他就又問她了:
「羅喜藍小姐,你來這兒做公關小姐,工資有多少呢?」
「你的工資又有多少呢?」
喜藍沒回答他,卻先向他反問。
「我一個月領八百塊錢工資。」
溫水生回答。
「才這麼少啊?」喜藍禁不住帶些鄙薄地想,瞧著溫水生,「如果是這麼少工資,我才不會幹哩。」
她雖然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但溫水生卻自己說道:
「像我們做門衛的,每個月能拿八百塊錢工資也算不錯了。不管是在什麼單位,都沒有拿很高工資的。」
那也是,門衛在一個單位裡,一般都是屬於最低等的工作了。在那些國營單位,只有臨時工才幹這個工作,而且大多數請的是老頭子來幹。
這時溫水生又再問她:
「你領多少錢一個月工資呢?」
「照你知道的,在這兒干的那些公關小姐,她們都領多少錢工資呢?」
喜藍仍沒回答他,而是繼續反問。
「這很難說的。照我知道的呢,公關部經理是拿八千塊錢一個月。幹得久的其他公關小姐,有拿三千塊的,也有拿兩千五或者兩千塊的。要是幹得短的或者是剛進來的那些公關小姐,那就有拿一千塊錢一個月的,也有拿八九百塊錢一個月的。」
溫水生在說公關部經理的工資時,突然把聲音壓得很低,顯然是怕給公關部經理聽見責罵他。而說其他人的工資時,他才又恢復到了比較正常的聲音了。
「幹得短的或者是剛進來的那些公關小姐的工資,可跟你差不多呵。」
喜藍笑笑說。
「是,差不多。」
溫水生點點頭道。
「怎麼會這麼低呢?」
喜藍生出好奇心。
「因為她們什麼都還不會幹嘛。而且你想想,很多大學畢業生剛出來的時候也就領一千塊錢或者是一千五百塊錢。那些公關小姐有些連大學校門還沒進過哩。」
溫水生又說。
「聽你這樣說,能拿八九百塊錢一個月也算不錯了。」
「那當然啦。她們干久了都會升。哪像我,開始工資是八百塊,幹上十年八年也還一樣是八百塊。」
溫水生說這句話兒時,又突然壓低了聲音。
「工資這麼低,你不就不干羅,到別處去另外找一份工資高的工作干,不強過在這兒?」
喜藍說。
「那可不行。我又沒讀過大學,又沒門路,哪能找得到更高工資的工作呢?有得這個干就算不錯了。」
溫水生忙說。
「那就沒辦法了。」喜藍暗暗想,「你除了能幹這份工作之外沒法再找到其他更好的工作干,只能好好幹它了。人比人,比死人,很多人是不能亂往高處望的。這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最起碼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夠日常開支了。」
這時溫水生又再問她:
「你現在領多少錢一個月工資呢?」
「跟其他人也差不多。」
喜藍往公關部辦公室那邊望望,含含糊糊地回答。
「八百?九百?」
溫水生竟然想打破砂鍋紋(問)到底。
喜藍不知是回答他好還是不回答他好,頗為猶豫。想了一下以後,她才輕聲地說:
「比那多一點兒。」
「一千多?」
溫水生盯著她。
她不置可否,不再吭聲了。
「哇!這麼高啊!那可真是比我強多了!」
溫水生叫起來說。
「誰叫你不是女的,又長得很漂亮呢!」喜藍在心中又想,「如果你不只是女的,還長得很漂亮,那你可能就不只能拿一千多塊錢一個月,還會像我一樣一下子就能領到三千塊錢一個月哩!」
溫水生不再吭聲了。
喜藍繼續看著東晟公司的宣傳小冊子,同時在心裡想:
「溫水生說公關部經理一個月才拿八千塊一個月,而袁基元曾跟我說他們會給我二十萬塊的年薪,看起來那是他自己編出來騙我的。葉東晟也跟我說過我現在是新手,他們不可能給我二十萬塊的年薪。照公關經理朱妙華的工資水平來比較,就算以後我成了熟手,並且當上了公關部經理,他們也一樣不可能給我二十萬塊錢的年薪哩!」
在羅喜藍看著東晟公司宣傳小冊子的時候,忽然她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了。
她把手機掏出來,覺得那電話號碼好像是公安局的,便按了接聽鍵問:
「您是哪位?」
「我是公安局的。」
對方回答。
還真是公安局的。
喜藍心想,準備再問他:
「現在找我有什麼事兒呢?」
但她還沒出口,對方就問她:
「您是叫羅喜藍嗎?」
「是,我是叫羅喜藍。」
喜藍趕忙說。
「這就好。」電話那頭的那個看不見男人說,「是這樣。開車撞傷您母親,並致她死亡的那個肇事司機,已經叫他家裡人籌到了第一筆共五萬元賠償款,現在交到公安局來了,您馬上叫您父親來簽領這筆錢吧。」
「好,謝謝您,謝謝您。」
喜藍感激地說。
現在好了,能領到第一筆賠償款了,可以先補回自己家交付醫院的母親住院醫療費和喪葬費。只是她不知道那肇事司機在公安局,公安局的人會總共叫他賠償多少錢給她家。
得到了這樣的好消息,喜藍該趕快回家去告訴父親,讓他快快去公安局領取的。但父親沒手機,家裡也沒固定電話,她沒法打電話回去告訴父親。而她又是第一天來上班,不好這麼快就請事假。因此她就有些躊躇起來。
當她想到要問問對方可不可以在下午去領取賠償款時,公安局那人已經掛斷電話了。
「唉,家裡沒電話、沒手機真麻煩。等領到了那筆賠償款回來,得給爸買回一部手機才行。」
喜藍有些懊惱地想。
如果給父親買一部手機的話,哥哥肯定也會要,那就又得給他和嫂子各買一部手機了,這樣才不會鬧出意見,鬧出矛盾。而養手機是每月得花不少錢的,哥嫂開個小店收入又不高,哥哥還愛賭,那是養不長久的。
怎麼辦呢?是買手機,還是不買?
要是報裝一台固定電話可能好得多。這樣在她和家裡其他人在外邊有事兒的時候打電話回去,也可以通知到家裡人了。這樣就可以比他們三個人各擁有一部手機省錢得多。
喜藍想著這種事兒的時候,又同時想到了:公安局的那個人雖然在電話中是叫她家裡人「馬上」去公安局簽領賠償款,但她自己走不開,又通知不到家裡人,那麼她們下午叫人去也應該是可以的——人民警察不會對受害者家屬限制那麼死的嘛。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她就不再去心急了。
在喜藍打電話的時候,溫水生好像很注意地在一旁聽她說話兒。但因為她自己沒問賠償款的事兒,全都是公安局那個人在電話那頭告訴她,因此溫水生不會知道她是什麼事兒。
她通完電話後,溫水生就笑著對她說:
「美女真是美女啊!才第一天來上班,就有人打電話來問候了。」
「呵,是啊,是啊,煩死了。」
喜藍不想告訴他真情,就和他打哈哈。
這時溫水生問她:
「你該有男朋友了吧?」
「你認為我有男朋友呢?」
喜藍挑逗似地歪起頭反問他。
「應該有了吧。像你長得這麼美麗出眾的女孩子,肯定是有很多男的追你的,沒男朋友才怪哩!」
「也許就真的沒有呢?」
喜藍笑著說。
「要真的沒有,到時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
溫水生竟很有興致地問她。